“原始尖叫”--音乐冒险家的终极颠覆

　　作者: 小鱼儿 发表日期: 2003-12-01

　　今天已进入了新纪元的2003年，眼见不少十年前被视为惊为天人的乐队如今不是早已受不住时间洪流的冲击而销声匿迹、遭受淘汰、便是音乐上已显得乏善可陈起来。然而对于“原始尖叫”（Primal Scream）来说，他们却似乎永远把持着一种叫人惊喜的音乐要素，这种惊喜全然是拜乐队好比冒险家的音乐创作态度所赐。

　　现在，乐队主将鲍比·吉利斯派（Bobby Gillespie）已经38岁，从前的孩子脸也显得日渐苍老起来。如果我仍继续不忘告诉大家鲍比·吉利斯派和罗伯特·扬（Robert Young）及阿兰·麦克吉（Alan McGee）早已是中学时代认识的老友、在组成了“原始尖叫”之余鲍比也兼任“耶稣玛丽项链”（The Jesus And Mary Chain）的鼓手，这些有关“原始尖叫”的早年事迹大概已是太遥远的事，但我却十分希望大家认同鲍比等人的确有足够的资格跻身乐坛传奇性之列。

　　从1984年成立至今，乐队犹如变色龙般的音乐演进过程往往是那么为人津津乐道。假如你问：究竟“原始尖叫”是一队什么类型的乐队？这绝不是三言两语之间就可以清楚地道出来的，也许“折衷主义”会是一个比较懒惰的概括词藻。

　　尖叫军团

　　其实在踏入90年代之前，“原始尖叫”只不过是一队披头散发的二流乐队，1987年的首张专辑《音速花模式》（Sonic Flower Groove）

　　承袭了“飞鸟”（The Byrds）乐队和“爱”（Love）乐队的迷幻曲式。而到了第二张专辑《原始尖叫》（Primal Scream）里又变作仿效MC5及“傀儡”（The Stooges）乐队式的重摇滚风格。直到1991年《尖叫迷幻》（Screamadelica）专辑的面世，乐队的音乐成就才广泛得到认同。《尖叫迷幻》的出现，可以说是“原始尖叫”在音乐事业上极其重要的里程碑，一个典故，同时也令这队来自格拉斯哥的年轻人一下子成了伟大的音乐革命家。“原始尖叫”的《尖叫迷幻》专辑前无古人地集结着“迷幻”（Acid）、Dub、“朋克”（Punk）、“库房舞曲”（House）、“氛围音乐”（Ambient）、“灵歌”（Soul）、“布鲁斯”（Blues）、“碎拍”（Breatbeat）等迥异的音乐素材，示范出乐队追求不受羁绊的破格音乐精神，也是他们迈向电子乐的重要一步。

　　有些乐队被困死在一两条公式内以力保市场，相反“原始尖叫”的音乐里程却乐得自由逍遥，像公路电影里穿州过省地寻找理想的铁骑士般，在情景上却往往随着环境因素而产生变化。乐队所属“创造”（Creation）唱片公司的老板艾兰·麦克吉（Alan McGee）曾经说：‘原始尖叫’基本上是一支坦诚的乐队，他们在那阵子感受到的东西就是他们所要做到的，我想他们基本上是环境产生的，把他们放置在良好的环境中他们就会在唱片里重新演绎出这种环境来。”《尖叫迷幻》专辑就是酝酿在当时十分盛行的“迷幻库房舞曲”（Acid House）、“迷幻”（Ecstasy）、“锐舞”（Rave）的文化下，并且他们还制造出《装载》（Loaded）这样的经典作品。

　　《尖叫迷幻》的效应持续扩散，人们期望“原始尖叫”继续向最前线的跳舞音乐做出探讨，然而三年后，鲍比·吉利斯派等人却毅然发表了远赴美国孟菲斯向黑人音乐和摇滚音乐寻根的《交出但不放弃》（Give Out But Don't Give Up）专辑，扮演了一回摇滚乐队，而不是预期中的《尖叫迷幻》专辑风格的续集，对乐迷来说情况好比事过境迁，甚至乐队被指为做出自掘坟墓之举，更差点儿弄至他们解散收场。幸而前“石玫瑰”（The Stone Roses）低音吉他手马尼（Mani）的加入为乐队在音乐上带来新的化学作用，更拯救了乐队的生命，因此被视为“原始尖叫”新生命的展开，也让我们终于看到一个新转折点的出现。

　　可以觉察到，在1997年的《尽头》（Vanishing Point）专辑里“原始尖叫”已有了明确的音乐方向，但仍可以继续破格，他们明白到音乐的包容性不仅仅是要去玩儿尽每种乐风，而是要将不同的音乐素材在作品里进行混合与匹配，再从音响处理上加以实验，制造出不可思议的音乐搭配。他们将“迷幻”、“打击”、“朋克”、“碎拍”、“民谣”（Ballad）炼制成他们的大熔炉迷幻音乐，处处布满惊喜，让人们看到乐队的回勇状态之余，同时也体现到“原始尖叫”终于找到他们应走的音乐路线。

　　2000年乐队再度发表专辑《Xtrmntr》，音乐上就如《尽头》的强化版本，去芜存菁地将“朋克”、“高能迪士高”（Hi-Energy Disco）、“科技舞曲”（Techno）、“嘻蹦乐”（Hip-Hop）、迷幻、爵士（Jazz）、情歌作出最具攻击性的编制，显示出乐队最强悍的状态，声音上的包容性叫人难以估计，充满着刺激得没话说的音乐。

　　过去两年间，正如“原始尖叫”的宣传照上所看到，就是只有鲍比·吉利斯派、罗伯特·扬、马丁·戴夫（Martin Duffy）和马尼的四人阵营，但却不代表今天的“原始尖叫”只是一支四人乐队那么简单，请不要忘记还有退居幕后不再出镜的安德鲁·印尼斯（Andrew Innes）。我们不能以典型的乐队常规来看待“原始尖叫”。那就正如鲍比所说，他们是一个制作团体。

　　可见，今天的“原始尖叫”以他们四人作为核心骨干，然而在每张专辑里却又会配合不同的制作人与乐手参与，以务求每次皆能擦出不同的火花。这个犹如“公社”般的合作关系，鲍比形容就像昔日布里斯托尔市的传奇性团体“狂野一族”（The Wild Bunch）那样。

　　在乐队2002年发行的第八张专辑《邪恶热力》（Evil Heat）里，我们便可以找到安德鲁·韦特瑞尔（Andrew Weatherall）、凯文·谢尔斯（Kevin Shields）和杰格斯·寇纳（Jagz Konner）这三位幕后功臣制作人。

　　对于“原始尖叫”的乐迷而言，安德鲁·怀特瑞尔绝不会陌生，这位前The Sabtress Of Paradise乐队、现“双独立剑人”（Two Lone Swordsmen）的乐队主将，当年便是由他一手把他们的《我失去的超过我的所有》（I'm Losing More Than I'll Ever Have）混音成《装载》（Loaded）这首经典“独立舞曲”（Indie Dance），《尖叫迷幻》内大部分曲目皆由他监制，在“原始尖叫”的历史上他绝对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我血淋淋的情人节”（My Bloody Valentine）首脑凯文·谢尔斯（Kevin Shields）在《Xtrmntr》时已开始跟他合作，除了参与唱片内部制作外还随同乐队举行巡回演出，可谓合作无间。他的MBV签约“岛屿”（Island）厂牌打10年也未曾灌录过一张专辑，然而现在凯文却反而甘愿投靠“原始尖叫”旗下。同样参与过《Xtrmntr》的前The Sabtress Of Paradise乐队成员杰格斯·寇纳。三人已非第一次跟“原始尖叫”合作，似乎他们就要定立其幕后班子了。而这次为他们友情客串的还有前“齐柏林飞艇”（Led Zepplin）的罗伯特·普朗特（Robert Plant）、前“耶稣玛丽项链”的吉姆·瑞德（Jim Reid）。不过由鲍比跟超级名模凯特·莫斯（Kate Moss）的一首翻唱作品《某些天鹅绒的早晨》（Some Velvet Morning）则定会是唱片的商业卖点。

　　电气横流

　　《邪恶热力》专辑发行之前，曾一度流传“原始尖叫”的新作会走上“跳动软骨”（Throbbing Gristle）和D.A.F般的音乐取向，安德鲁·印尼斯曾形容过乐队一些抽离型曲目为“沃泰尔餐厅”（Cabaret Voltaire）遇上“猴子”（The Monkees）。在我脑海里，已奠定了这次“原始尖叫”的作品是将会很电子的印象，而且还会是偏向粗糙工业味的电子色彩。

　　一如我所料，《邪恶热力》是一张电气横流的唱片，展示出一种源自后崩纪元，未经修饰的原始电声。在凯文的操刀下，《清晨阳光的重击》（Deep Hit Of Morning Sun）这首迷幻曲目跟鲍比的梦幻演绎简直丝丝入扣，正是其源源不绝的电声窜流、互相纠缠。由杰格斯跨刀的主打单曲《金星小姐》（Miss Lucifer）好比为上张旧作《Xtrmntr》里《纳粹之眼》（Swastika Eyes）做出的引伸，高密度的紧凑电子节奏与马尼延绵不绝的贝斯已够扣人心弦，何况还有四处蛰伏的电声分布，绝对是刺激非常的“电子乐与怒”曲目。而唱片主题《邪恶热力》正是来自曲目中的一句“持续整晚的邪恶热力。” （Evil Heat All Night long）

　　《底特律》（Detroit）是由D.A.F式高压“欧式迪士高”（Euro-Disco）电子系列带动的“迪士高朋克”（Disco-Punk）作品，但难能可贵的是歌曲仍交由前“耶稣玛丽项链”成员吉姆·瑞德主唱，久违的漫不经心唱腔！《上帝是我的猎枪》（The Lord Is My Shotgun）示范了“电子布鲁斯”（Electronic Blues）是怎么一回事。简陋的鼓击节拍有如“自杀”（Sucide）乐队的作品般，鲍比主唱的部分固然够蓝调，但焦点所在却是由罗伯特·普朗特献技的狂野蓝调口琴吹奏。

　　更彻底的电子化的作品是同样由怀特瑞尔跨刀的《66号高速公路》（Autobahn 66）和《黑暗扫描仪》（A Scanner Darkly）。前者单看其名已有向电子先锋乐队“发电站”（Kraftwerk）的《高速公路》（Autobahn）致敬之意，事实上所带来的是完美地揉和着“神经鞘”（Neu!）式印第安阿帕兹人（Apache）的节奏与曲式，以及《高速公路》般流利畅快的电子主奏，鲍比美丽的唱腔总有点儿似曾相识，令我想到是昔日Candyflip的某些梦幻曲调。至于纯音乐的《黑暗扫描仪》,那实在不得不叫我联想起“新秩序”（New Order）乐队来。

　　近年“原始尖叫”的作品总会沾染上多少政治意识，上张专辑《Xtrmntr》中有批判美国极权主义的《纳粹之眼》，而这次则有对911恐怖袭击做回响的《上升》（Rise），歌曲原名《轰炸五角大厦》（Bomb The Pentagon），写于911之前，只曾演出过四次，后来受到舆论压力而修改成《上升》，在重低音弹奏下，歌曲被拿来与P.I.L的“后朋克”（Post Punk）之音相提并论，不过从前P.I.L亦真的有一首唤作《上升》的歌曲。

　　每张“原始尖叫”的专辑都至少会有一首美丽窝心的神伤情歌曲目，这次则是完场曲《2号忧郁空间》（Space Blues#2）。特别是歌曲交由键盘手马丁演绎，他的歌声真挚得惹人怜悯。其实当年马丁的原属乐队“黏结”（Felt）曾有过一首1988年的单曲名为《忧郁空间》（Space Blues），现在的正是14年之后的延续。

　　如果说《尽头》、《Xtrmntr》以及最新的《邪恶热力》正构成“原始尖叫”的三部曲杰作的话，后者则是最强的一张。

　　历年专辑:

　　“Sonic Flower Groove”，1987年

　　“Primal Scream”，1989年

　　“Screamadelica”，1991年

　　“Give Out But Don't Give Up”，1994年

　　“Vanishing Point”，1997年

　　“Xtrmntr”,2000年

　　“Evil Heat”，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