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达明一派”：达明一派时光倒流二十年

　　“那一夜在上电车拍摄前，刘以达喃喃自语：好久没坐电车了。一分钟后，开始时光旅程。”

　　记者(以下简称“记”)：让我回到达明最早成立的那个时候，我们知道最早是阿达登报要招主唱，后来明哥去了。当时试音的时候，是唱什么歌呢？

　　刘以达(以下简称“达”)：试音的时候其实唱了两首歌，一首是Boy　George的《Time(Clock　Of　The　Heart)》，另一首是《Careless　Whispers》，都还不错。

　　黄耀明(以下简称“明”)：其实都不是很电子的，只是试一下自己的声音。

　　记：那么你们第一次见面，感觉怎样？觉得对方合不合拍？

　　达：合拍啊，主要是知道对方听哪些歌，音乐类型都很接近。

　　明：其实开始我都没有想到在香港会有人做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中文歌，所以当时见到他就觉得很合拍了。

　　记：你们的名字“达明一派”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明：其实这有一段故事的。我有一个商台旧同事和俞琤很熟，并把我介绍给俞琤，她听完我们的Demo觉得不错，就介绍我们给宝丽金，最后就签了约。那时我们对唱片行业不是很熟悉，俞琤给我们很多的建议，包括乐队的名字和形象包装。张叔平就是她介绍给我们的，后来很多张专辑的封面设计都是张叔平做的。

　　记：记得亚里安说当年他去阿达的studio玩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琴键被烧焦了，是这样吗？

　　达：没那么严重，可能是烟灰缸放在琴键上，烟头从烟灰缸里掉到琴键上才会烧到吧。

　　记：袁智聪也常上阿达你的studio聊天对吗？

　　达：是啊，我们认识他有十几年了，他一开始出来写乐评，还是一个中学小朋友的时候，我们已经认识他了。一直看他长大，从一个小孩子变成大人，结婚生子，办杂志，杂志停办……

　　记：林奕华是第一个答应接受这次“达明特刊”采访的人，他还着重提到，当年(1987到1990年)明哥你和进念的一帮人是经常玩在一起的。

　　明：现在也还是很好的。在我还没有开始唱歌前，已经是“进念”的观众了，他们的表演很有启发性，视觉上也非常好看。后来我加入了达明，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懂怎样处理舞台上的空间，于是就想去请教一下进念。我问他们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你们排练，他们说没什么好看的，做一个旁观者还不如直接参与，从此我便成为他们一分子。

　　记：你们参与的第一个进念舞台剧是《石头记》吧？那首歌的曲词唱都是经典。

　　明：没错是《石头记》。这首词的初稿是迈克写的，写完了以后他就去了巴黎，这是他第一次填词。我们一看他的初稿就觉得很好，但是有些地方不太好唱，于是几个人就用一个晚上把它修改了一下，所以你看到填词部分署了很多人的名字，但其实主要还是迈克写的。

　　记：据说“兜兜转转”这句曾有很大争议？

　　明：很多句都有，不只是这一句，不过这句的争议是比较大。因为“兜”字用广东话唱出来挺怪的，但是后来考虑再三，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突破，于是就把这一句留了下来。达明一派其实也是由填词人一直推动着，把我们推到一些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譬如潘源良写的《今天应该很高兴》，我看到歌词时就觉得很怪，以前歌词里面从没有那么多人名，什么“玛丽”啊“伟业”啊，真的叫人头皮发麻很不习惯。但是也要感谢他们写了这样的词，使中文歌有了一种突破。

　　记：既然这么成功，当年为什么会有分开的打算呢？

　　达：做完最后一张唱片《神经》以后，觉得好像什么都做过了，不知道下一张唱片还能搞什么，所以我们商量决定演唱会结束以后就分开一下，做自己喜欢做的东西，等什么时候合适了，又可以重组。

　　记：我问了袁智聪，他说结束《MCB》是因为觉得在顶峰时结束就不会留下什么遗憾，你们当时分开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因素在里面呢？

　　明：确实当时我们觉得已经是在顶峰了。但是年纪渐长，人是会变的，现在我们做同样的事情，心态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只是为了自己而做，这也是很值得的。不过一定会有人说我们的新唱片不如以前的好，但是不用太介意，总不能有人说不好，唱片就不出了，只有去做了，才知道我们可以做出什么来，做得有多好。

　　记：那你们的新唱片会邀请哪些填词人？

　　达：我们还没有填完所有歌曲的词，已经写好的里面有黄伟文、林夕，也有周耀辉，主要是我们一帮人又重聚在一起了。

　　记：何秀萍说当年大家一起玩的很多地方，现在都已经没有了……那么明哥第一次找阿达试音的地方，是在哪里呢？

　　达：以前有一家戏院叫百乐戏院，我们就是约了在那里见面的，但是现在已经拆了。

　　记：听他们说，当年明哥你经常和进念一起玩到很晚，而有一个地方是你们经常去的……

　　明：老鼠面档！那其实就在皇后戏院旁边“戏院里”上的一条小巷里，到了晚上11点以后就有人在里面开档卖消夜，生意很好。我们从兰桂坊出来都会去那里。所谓“老鼠面档”，其实我们几乎没有见过老鼠，但是心里总觉得，这巷子里怎么可能没有老鼠，所以就叫那里老鼠面档了。但现在已经好久没去过了。

　　记：达明20周年了，那么在你们的生活当中，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保留了20年的？

　　明：我很庆幸，我们的歌可以保留20年。作为一个玩音乐的人，他最希望保留的还是他所做出来的作品。虽然有的歌我们现在听会觉得不是太好，但是也有一些歌，例如《继续追寻》，我们第一首主打歌，现在听也还是觉得很好听，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这些是最重要的，希望我们的歌可以有很长的寿命。

　　记：那么这20年来，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已经不存在但是你们依然很怀念的？

　　明：利舞台。我一生人第一次看演唱会就是在利舞台看的，那时候我正在读小学。我们有一首歌叫做《神奇女侠》，它的名字来自一部电影《神奇两女侠》，那部电影开场散场都在利舞台，郑裕玲和叶童在里面饰演两个落选的香港小姐，最后她们两个坐在电车上看着利舞台，然后电影就这样结束了。这电影是我十分喜欢的。所以，利舞台对我来说相当有意义，但现在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