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的歌有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就是曲子和歌词的行进速度不匹配!就是说,歌词的一句唱完了,曲子却没告一个段落,于是接着唱下一句词,上句和下句中完全听不出分界线;或者是曲子的一个小节唱完了,没完的词放在下一小节。在一句中也是如此,歌词的句读和曲子的急缓常常拧着。加上他天生的吐字不清,所以他的歌不看着歌词很难听懂。吐字发音是他一贯被人所诟病的地方,且先不论。这种词曲的速度差,却形成了一种非常奇妙的韵律感。时而"间关莺语花底滑",时而"幽咽泉流冰下难";有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曲折,还有点"蓦然回首"和"豁然开朗"的快感。这样形容不大好,不过我确实在听他的歌中时时想起诗词。古时候,诗是要放声诵读的,词更是要唱的,格律极其重要。即便今日,用普通话朗诵诗词时,我们还能从平仄和韵脚中,体会到汉语的旋律感。又联想到电影,电影的节奏感是非常重要的,好的节奏能把观众的心死死扣住,坏了就让人昏昏欲睡,周杰伦的节奏就有这种直扣人心的本事。有说法讲郑秀文是节奏感最强的华人女演员,那周杰伦至少算得上节奏感最奇妙的华人男歌手了。
要体味这种奇妙的节奏感,《爱在西元前》、《开不了口》、《以父之名》等都是典范。用诗词或电影来比拟,只是理性上的分析,若从感性上讲,有点仿佛"翻滚过山车",一下子慢慢爬升,一下子飞驰直下,超重和失重的交迭更替。听一听《娘子》,就有这种既迂回又淋漓的快感。
在《东风破》里,奇异的却不是词曲的速度差,而是字的发音和曲调的配合了。一个从来不听周杰伦的朋友,一日听到"酒暖回忆思念瘦"和"水向东流时间怎么偷"这两句时,都忍不住感慨:这"偷"字和"瘦"字难为他怎么想来!这种用字的发音去切合旋律,几乎近于唐诗的"炼字"了。尤其是"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一句,唇音连绵词"琵琶"再加上舌音"弹"和齿音"奏",四个字正好碰上曲子的那么一轻抛,再跟上最后的一个唇音"破",嘿嘿。
说罢了曲,来说说词,《爱在西元前》让我见识到原来歌词是可以这样写的,《娘子》和《东风破》的古典情怀,《你听得到》和《半岛铁盒》的都市恋曲,《三年二班》和《对不起》的青春纪念,《米兰的小铁匠》和《伊斯坦堡》的异国情调,《双截棍》和《龙拳》的尚武精神,《以父之名》学教父的意境,《最后的战役》仿佛战争电影,《梯田》讲环保,《半兽人》讲电玩游戏,《爸我回来了》讲家庭暴力,《双刀》讲海外华人受到的压迫,《威廉古堡》讲吸血鬼......周杰伦的歌词,涵盖的范围相当广,比起只在城市的风花雪月中徘徊的大多数歌手来讲,高了好几个层次。周杰伦的黄金拍档,鬼才方文山,确实是才气迫人,词句在他手中被肆意分割、打散、重组,如果说周杰伦是拿音符当玩具,方文山就是拿文字当拼图了。看惯了顺流直下的歌词,乍一见他那种东一鳞、西一爪,片光只羽的风格,真是石破天惊的感觉。还拿电影做比较,大部分歌词都是长镜头,方文山的歌词却是蒙太奇中的蒙太奇。若不是有林夕珠玉在前,他能引起更大的惊叹。而我个人看法,方文山胜在手脚舒展,不象林夕,玩文字玩的有些小家子气了。
许多好歌手,或把歌曲作为一种表达手段,或把歌曲作为一件艺术品来经营,而象周杰伦和方文山这样,把歌曲作为玩具来摆弄,挥洒自如游刃有余的,还真不多见。也许音乐,真的是需要各种不同的表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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