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风是个不善于经营自己的人,来京十年,佳作无数,好评如潮,可是直到今年才将要推出第一张个人专辑。今天在网上搜索钟立风,一个音乐论坛上,一位钟立风的女性歌迷这般留言:“小钟,我等你出专辑,都等得我嫁人了……”我知道以前小钟在酒吧唱歌的时候有很多喜欢他的女歌迷,最小的有刚步入大学里的学子,最大的有执拗孤傲的单身妈妈。不管这位给小钟留言的嫁人者是谁,是前者抑或后者,很明白的是,很多东西,不管你怎么满怀信心的坚持,都终将会被时间的河流轻易的淹没、带走,不留痕迹。幸运的是,漫长的时间之河缓缓的流过以后,钟立风的歌声又清晰而美好的从河床下温暖光滑的鹅卵石上浮了上来。
这次从国外回来,在北京机场的大屏幕上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歌手在唱着:”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我很想你,想起年幼在你温暖的臂湾里,直到有一天我长成一张青春的脸庞,于是妈妈,我要向你挥手告别……”一瞬间,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得知,小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属,签约了自己信赖的唱片公司。
钟立风也是一个善于经营自己的人,读他喜爱的书,看他钟爱的电影导演的作品,谈他的美妙又伤感的恋爱,写他的歌和小说。他的生活是那样的充实丰盈、悠然自得。
记: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一九九五年从南方来到北京的,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前前后后有着什么样的变化?
钟:也许有很多人认为从事音乐这一行的,对于“时间”这个无情的东西很敏感,也很惧怕,张爱玲女士也曾无奈的调侃说:出名要趁早啊!确实,在来京最初的那些年,心情也很不稳定,左右波动很大,曾幻想用一首歌一夜成名,也曾赌咒远走北京,再不写歌。后来自己渐渐的长大,明白了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也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这条路是很漫长而曲折的,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但是也很幸运,在这条漫长的路上,很多美好的东西会经常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发现和感受这些美是很幸福的。
记:你为什么用唱歌与写作来表达你内心感受的?你觉得在你的歌里有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钟:我想我写歌或者唱歌事实上是生命的一种需要,因为对周围世界和平常的生活有着自己的感受和见解,然后需要一种方式来表达。这种表达首先对自己是一种释放,也会给跟自己有着相同对生活感悟体验的人带来情感上的震颤。就像一颗种子掉在土地里,必定会有发芽成长的一个生命过程。一颗种子成长的过程会让发现它的人感受到美,但是如果这颗种子掉在一个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人观赏它,怎么办呢?它依旧要发芽、绽放。因为这就是生命本身的需要。
我觉得民谣音乐最注重的就是情感的表达,在我写的歌里也是。这点我似乎和作家余华的观点不谋而合,他说:“在所有艺术里面,情感的力量是最重要的,它就像海底的暗流一样,而技巧、思想、乃至信仰等都是海面上的波涛,波涛汹涌的程度是由暗流决定的。”
记:我们都知道,你和太合麦田的总经理宋柯有一个漫长的约定,你有没有感到这个约定太过漫长了,而身心疲倦了呢?
钟:也有过对老宋的抱怨。既然喜欢我的音乐,为什么不早早和我签约,而是一直让我等啊等呢?可知道是九九年的时候和宋柯的约定啊。后来也明白了,签约唱片公司就像娶媳妇一样的,你是随便找一个就结婚,根本也不管彼此合不合适,好似很幸福,过不了几年就离婚呢?还是想和一个经历了漫长的等待,饱经了相思的苦痛,而最后终于得以走到一起白头到老的呢?我自始至终都觉得我是属于麦田的,而麦田也是一直在张开怀抱等着我的。还有,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也让自己渐渐成长了起来。
记:小钟,讲讲你喜欢的小说和电影,看过你的博客网站,有没有觉得花时间整理虚拟世界是种浪费?
钟:阅读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事情了,只要有闲暇的时间,我就会看我喜欢的书,或者去书店、去一些我的作家朋友家里交流彼此读过的书。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种方式找到宁静,作为我来说通往宁静的去处是读书。如果说唱歌是把自己的情感尽情的释放出来,那么阅读就是把自己流露散置的情感吸收进去,相互酝酿、彼此交融,谁也离不开谁。
我喜欢谜一样的小说,电影也一样。充满诗意和神秘。不需要给我一个铁定、完美的结局。而是让我感觉每一段落、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隐藏着一个未知的、你意想不到的东西,它伏在那儿,等你靠近。你会感觉很清澈平静,却有一直处在高潮之上。
因为人生本来就充满了未知和谜,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你会遇见谁,明天又会发生什么。而正因为这样你才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待和憧憬。
我喜欢博尔赫斯、伯格曼、鲁迅、费里尼、塔尔可夫斯基、小津安二郎、布努艾尔、纳博科夫很多很多前辈大师。他们的作品无一不充满感情、平易近人,完全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记:最后说说你得专辑吧。
钟:还是一起来听吧。
记:今天聊天很开心。
钟:谢谢你的来访。
(后记:采访结束后,听了钟立风即将要出版的专辑,诚如小钟所说,再多的言语都无法传达复述音乐的内容,但是相信,很多人的内心是能够彼此相互沟通的。我除了无比的感动之外,就是希望钟立风的专辑能够早一些顺利的出版发行,好让更多喜欢他的人得到心灵上的满足。一段尼采的话或许能够形容钟立风的音乐:最高贵的美是这样的一种美,它并非一下子把人吸引住,它不作暴烈的醉人进攻。相反,它是那种渐渐渗透的美,人人几乎不知不觉把它带走,一度在梦中和他重逢,可是在它悄悄久留我们我们心中之后,它就会占有我们,使我们眼睛包含泪水,使我们心灵充满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