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0月26至28日,达明一派在红馆举行第一场演唱会(“我爱你达明一派”),随即解散。人们都以为那就是达明一派的最后一夜。谁又能想到6年后的又一个10月,新浪漫时代的偶像竟摇身化作了科幻片中的诡异精灵,让达明一派的第一次复出(“万岁万岁万万岁”)少了一份感伤,多了一轮悬念。 这次超现实的演唱会也是留给香港流行乐的一抹世纪末颜色。时至2004年9月10日,悬念终于化冻:达明一派第二次复出,这一次的口号是“人山人海包围达明一派”。达明,已不再是一个乐队的名字,而是一种前进的信念。这时候,人们才惊觉,乐队竟然变成了香港流行乐的一个历史名词!自上个世纪80年代来,达明一派已是惟一一支还没有承认真正解散的乐团,而那些无论是和他们同时代的,还是他们的后辈,都早已凝固成了一段伤逝的传说。1984年出版第一张香港摇滚乐的乐队“蝉”的成员冯礼慈,20年后已成为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的评委,而1984年组队的达明一派,在20年后,却以黄耀明勇夺4项音乐传媒大奖的饱满姿态,继续追寻着达明的精神长征。而达明一派的光彩,最生动的一笔不是体现在舞台上,而是在生活中的流通。这场音乐会举行的一周前,在广州环市路的一间咖啡屋里,几个青年花了四个多小时讨论达明一派复出的意义,这也把一段星光灿烂的记忆全面推进到了18年前。这是一场微型的纪念会。虽然没有舞台,没有观众,但音量和旋律一直响到了凌晨1点。
此情此景,正像15年前的那首《情留夜中环》。
回首80年代香港流行乐的辉煌,乐队其实正是一个重要指标。1984年,香港乐坛开始出现乐队的身影;1986年,香港乐队一年之间出版了21张唱片(单曲和EP占了10张),标志着组乐队在香港流行乐界已是一项热门行业,这时候,组乐队已不再像从前一样纯粹出于兴趣,而是为了等到唱片公司的一纸合约。商业气息在最初时就已在独立乐队潮中暗地蔓延。这一年的3月,当Beyond发表了自资盒带《再见理想》时,达明一派几乎在同时出版了EP《继续追寻》。同样的青春,却早已决定了各奔东西的创业之道。所以,达明一派就算在1987年凭《石头记》和《马路天使》打上流行榜榜首,他们也不能代表香港的主流;而就算在媒体上越来越少见达明一派和黄耀明的报道,他们也不会被划到非主流的行列,因为他们的特立独行早已暗中指引着独立青年的新音乐命脉。他们是香港流行艺术中的异数,所以18年后,达明一派又是一条好汉。
自1991年乐队解散后,黄耀明和刘以达的思路和行动始终没有停止。黄耀明紧锣密鼓于实验流行乐,刘以达则潜心修道于电影配乐。1997年,黄耀明出版了一张至今看来仍不可思议的专辑《人山人海》,人山人海随即成为一个创作群体的代号。它也创下了香港流行乐的先例——从一张专辑中诞生出一支团队。从那一刻起,达明一派,就此改了名字:人山人海。人山人海,正是达明一派在新旧世纪间的一次再生。
以歌论政,这是19年前达明一派一出道时就立下的创作原则。19年后,在第四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颁奖礼结束后,黄耀明在和刘以达合影留念前,微笑着对身边的一个歌迷说,我们在达明一派时的歌曲就是反映现实的。在12月的复出演唱会上,达明一派会唱新歌,我们于是可以不用担心达明会坐吃山空。
但如果有一天,黄耀明宣布退出乐坛,我们那时还可以听谁?
会有那么一天,最担心的终于化作现实。那一刻,但愿一首歌还会从我们心底浮起唱响。
因为是达明,所以我们还可以去等下一次,而这,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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