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杨丽萍是从《雀之灵》开始的,那会儿,我在上小学。很惊讶于她指间流动的微妙语言,仿佛葱指的每一个关节都会说话一般。后来是上初三的时候,她在春节联欢会上演的《两棵树》,她用极富雕塑感的肢体,表达了中国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爱情观。 看过杨丽萍的舞蹈,我才明白,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仅仅是*语言来表达,还有更多……
再次让我认识杨丽萍,缘于《云南映象》,缘于中央电视台《艺术人生》、《面对面》节目近期对她的一次访谈。
入春以来,各种媒体铺天盖地都是对《云南映象》的溢美之词。但凡识字的都知道,杨丽萍编导并主演的大型舞蹈《云南映象》获得了中国专业舞蹈最高奖──荷花奖。如果那天我不是打开电视正好看到这期《面对面》节目,我可能会一直认为《云南映象》获奖不过是大牌明星加上大场面、大投入、炒概念的结果。但是,杨丽萍的述说改变了我的看法。
镜头前的杨丽萍没有我想象中的得意和滔滔不绝。面对王志咄咄逼人的提问,她沉静而从容地谈她的艺术见解、她的艺术构思、她的艺术感动、她的从艺经历,谈剧中占75%的非职业演员。没有华丽的语言,没有出位的服装,甚至没有象其他明星一样把奖牌、奖杯或证书拿出来当道具。一切都是淡淡的,就连谈到她为保持民族舞蹈风格受到单位处罚、《云南映象》遭遇合作单位中途撤资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激动和抱怨。
听着杨丽萍的讲述,才发现在灯光闪烁、鲜花掌声的背后,她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创作“原生态舞蹈”是杨丽萍三十年(1971年杨丽萍已在西双版纳歌舞团工作)艺术生涯的愿望。视舞蹈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的杨丽萍,因痛惜民间老艺人离世而造成的艺术失传,于2000年在中央民族歌舞团办理了退休手续,用两年多的时间,走遍了云南各地州,到村寨去采风,行程一万多公里。且不说她集《云南映象》的编、导、演、唱于一身是多么不易,单单是为了筹集排练资金,不得不卖掉自己的房产,以及一个文弱女子如何去平息人们对她的创作理念和排练方式的非议,这些都不能不让人佩服她的勇气和毅力。
杨丽萍的努力没有白费,《云南映象》成功了。可一个主要由非职业演员演出的舞蹈获得了专业舞蹈的最高奖,这本身就给我们提出了许多问题:艺术到底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中国的舞蹈艺术创作到底处在什么状况?艺术如何出精品?艺术创作如何创新、发展?
杨丽萍这个舞疯子,她一定是穿上了传说中的那双红舞鞋,着了魔似的不停地旋转、跳跃,至死方休。在访谈中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自己一个人跳舞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到要用舞蹈来换取什么,我甚至不认为那个舞台是一个表演的场所,或者底下有什么观众,我觉得那个是我在进行一种我的仪式,我在我心里那个场地里起舞,我在跟神对话。”也许这就是杨丽萍有别于其他舞者的关键所在吧。因为纯净,她的艺术才让我们心灵悸动;因为热爱,她的舞蹈才能一次次带给大家新的惊喜。在这个感动越来越少的年代,只有杨丽萍才创造出因为热爱艺术而被无数观众热爱的奇迹。据报道,杨丽萍近日在重庆演出时因劳累过度入院治疗。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很多观众不愿退票,坚持要看杨丽萍康复后的演出。病中的杨丽萍每天都被素不相识的观众送来的鲜花拥抱着。
当然,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艺术工作者都用神一般的虔诚来对待艺术,也不可能要求他们拿几十年的时间去雕琢一件作品,毕竟这个世界还是有天才的。可我们总可以要求他们多一点深入生活、用心创作、认真表演吧?如果舞台上、荧幕上继续充斥着三天出一台晚会,半月出一部电视剧、一个演员同时拍几部戏的现象,又怎么能要求观众继续支持这种脱水的、缺乏营养的“快餐文化”?
也许观众不懂什么艺术技巧,也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可是请相信,凭着一双眼睛、两只耳朵和一颗心,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鉴别出艺术的品质来。
艺术工作者,明天你准备拿什么奉献给你的观众、你的上帝?
(责任编辑:刘越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