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缘起天意

　　唯独是天姿国色，不可一世

　　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

　　颠倒众生吹灰不费，收你做我的迷

　　得我艳与天齐

　　——芳华绝代（点击进入试听）

　　很快又到了周五，我决定看同一首歌消磨时光。按惯例，每期节目开始前5分钟有本期预告——“一个生命的逝去为何叫人如此叹息？……本期同一首歌：纪念张国荣专辑。”

　　当时我听见心里面一个声音在说：录下来，录下来……（我家有录像机）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找了盘空带子，一切准备就绪——刚好节目开始。

　　无垠的星空背景，张国荣身着白衣，很凄楚地在唱：当你见到光明星星，请你想，想起我……只是一个片断，却让他唱的如此叫人心痛。屏幕淡出刚才的歌词，原来这首歌叫“明星”。

　　“歌词写的跟遗书似的，怪不得会自杀……”妈啧啧的喃道。

　　“1976年张国荣参加丽的电视台的歌唱比赛，获得了亚军”只见一个梳着烫发的青年走向领奖台，上台时还险些摔了一跤，面容还很羞涩，我都有些认不出是他。“早年的张国荣并不出名，他的成名曲是这首风继续吹”又剪了张国荣说的话，是粤语“有一首歌，我认为特别有感情，送给你——风继续吹。”说实话，我当时觉得那首歌很难听。

　　接下来出场的是“英雄本色”，那时的他很年轻呀，片花里不时闪出周润发的脸——原来张国荣还和发哥和作过，不简单，不简单。

　　“一首MONICA奠定了张国荣的偶像地位”——天呀，这也能算是MTV么？一群穿着紧身衣的女人，在他身边蹦蹦跳跳，一个接一个地从花花绿绿的气球中露出脸来——如果用“土”来形容视觉效果的话，就只能用“俗”来形容歌了——“Thanks,thanks,thanks,thanks,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我简直要吐出来了！这算什么歌词！

　　“别忘了那可是20年前！”还是爸比较冷静，一语道破。

　　是啊，那么早的音乐，做成这样该算是最酷，最新潮了吧？我试着想像满大街男女老少都“Thanks,thanks”的情景，该像现在人人都会“哼哼哈咿”一样吧。我偷笑。

　　又是一大堆电影片花：夜半歌声，倩女幽魂，异度空间……屏幕旁边滚动着他所有电影的拍摄年份，竟共有56部之多！

　　接下来放了好几首歌，好像是演唱会的样子。他的服装不太好看，头型我也不喜欢。为你钟情，倩女幽魂，有谁共鸣，千千阙歌……舒缓的慢歌，不难听，也没觉得好听哪儿去。

　　镜头里出现了好多名人：钟震涛苦着脸：“我很生气他作出这样的决定，生命不是属于你自己的……”；“现在失去这样一位益友是我们的损失……”孙燕姿惋惜道；校长想了想说：“张国荣是香港演艺圈一位……优雅的演员……”；“其实每个人都要珍惜生命……”陈亦迅像是哭过；孙楠撇着他的嘴“我从小就喜欢看他的电影，听他的歌……”；陈惠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每次看到他，都……总之就是很想他……”

　　哼，都是场面话。

　　又采访了好多歌迷——应该是在香港，黑压压的一大片，每个人胸前都配有百花，手捧蜡烛，当时SARS很凶，却没什么人戴口罩——文华酒店门口，一位德国女士说着并不流利的英语：“I want to come here, to，to say goodbye to him…… ”；一个哭得语无伦次的日本女孩哭道：“I can’t, speak, Chinese……I can’t sing……广东歌……He, good friend, to me……”；音像店里，一个小伙子惋惜着：“他演的霸王别姬我非常喜欢看……事实上，我再也看不到这么出色的程蝶衣了……”

　　霸王别姬？程蝶衣？好像小时候听说过……管他呢，不过这些歌迷哭得真够凶的……

　　又是刚才放的演唱会，“垂下眼睛息了灯，回望这一段人生……没什么可给你，但求凭这阙歌。谢谢你风雨内，都不退愿陪着我”演唱会的画面渐渐隐去， 一辆灵车缓缓驶来，满满一车的百合与白玫瑰，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哭泣着，“暂别今天的你，但求凭我爱火。活在你心内，分开也像同度过……”

　　妈被感动得脱口而出：“十里长街送国荣”。

　　突然画面一转，变成了另外一场演唱会，张国荣穿一身银灰色绒布西服在向观众挥手告别，他梳了一个盘头，吓了我一跳，这该就是报纸上说的他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吧，可是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他这身打扮好美。

　　背景仍是刚才那首歌的曲调，他挥着手竟掉下泪来，竟是如此凄楚，如此惆怅，他擦了一下眼泪，却反而更控制不住自己，慢镜头：他缓缓从观众席转过头来，泪水从眼角滑下，那眼神里写满了不舍，苦楚，诀别……还是潇洒地走远了，走远了……

　　我一时呆住了。

　　只是这样一个眼神，这样一个转身，这样一首歌，仿佛让我一下子懂得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明星悼念他，会有那么多的歌迷眷恋他。

　　节目完了。

　　我好不容易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真想再看一遍他那忧郁的眼神……对了，我不是都录下来了么？

　　天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我竟然把它录下来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即将爱上一位多么完美的天使，这缘分来的如此轻松，我却要为它背负一辈子的羁绊与沉重……

(责任编辑：老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