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在GOOGLE上打出“优客李林”这四个字的时候，除了他们当时七张非常走红的专辑外，还有着这样的一段介绍：“优客李林：犹记少年情怀。Ukulele，一种夏威夷吉他的名称。李林，李骥＋林志炫(林志炫新闻,林志炫音乐,林志炫说吧)，组成了这个对中文歌坛影响至深的组合的名字。和许多两人组合一样，优客李林也是一人负责创作另一人负责开腔演唱。李骥的作品有着非常浓厚的书卷气，而林志炫有着一把极为漂亮的嗓音……

　　然而这一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舞台上，只有林志炫一个人在苦苦战斗，李骥早已不见了。只是偶尔还会在深夜的钱柜，听见人们唱他的那首《认错》：

　　一个人走在傍晚七点的台北 City

　　等着星空就像黑夜一样的来临

　　I Hate Myself 又整夜追逐梦中的你

　　而明天只剩哭泣的心

　　怎么才能让我告诉你 我不愿意

　　教彼此都孤独里忍住伤心

　　我又怎么告诉你 我还爱你

　　是我自己错误的决定

　　我要告诉你 我不愿意

　　……

　　一个李骥，一只包子和十年

　　在上海偶遇李骥，本来不帅的他依然不帅，微笑着，样子有点坏。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家IT公司的老总，用他自己的话说，早已不是圈中人。他MSN的名字叫包子，他的朋友也都叫他包子。“皱纹多啊，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哈哈！”

　　从李骥变成包子，他用了整整十年时间。

　　这十年，当然就是“优客李林”解散后的十年。那时候他给自己的后半生下的定义是，要做一个平凡的人，不想再有那么多的压力和无奈。但事实上是，这十年，他给自己更加多的压力和无奈，还有，不甘。

　　他是这样解释“优客”的解散：“我不觉得我是个职业创作人，所以‘优客’的五年，让我非常痛苦。我每次写歌，几乎都是在写自己。一次次的撕开自己的伤口，把它们换成歌。我写不来别人的故事，这样下去，人就越来越难受。艺人是很悲哀的，他们是快速消费品，跟牙膏一样，旧的还没推销完，厂家就开始宣传新的了。让你们赶快把杯子里还未用完的旧的换掉。这样的压力，让我们都很不快乐。也让我们明白，流行音乐只是一种商业，根本不是音乐。另一方面，我跟林志炫的分开，也有感情的因素在里面。所以，五年合约一到，我们都不想再继续了。”

　　不过，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走到一起，给自己也给岁月带来一场“优客李林”告别演唱会。为了纪念，亦为了更好的忘记。

　　走出“优客”后的李骥，经历了投资失败，败光了所有的财产，经历了父亲的离去，经历了婚变，当过小职员、主持人、学生、写过书……“这十年，曾让我非常后悔，后悔曾经当过艺人，还小小的红过。后悔曾经卖过歌，在台上风光的出卖自己的痛苦。我宁可不要那段日子，是那段日子不断地让我更痛苦，更难受，更不知道何去何从。我本来就是一个平凡的人，一直这样的平凡到老，是不是可能会更幸福？我真的不适合娱乐圈，也许，是才华还不够。”

　　花了整整十年，终于，现在的李骥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当着包子。一切身外之物，都不再重要了。“我不断地说服自己，只有从一座山上爬下来，才可能去登另一座山，去看别处的风景。开头似乎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觉，再后来，发现真的是这样。只要我付出了，我一样很优秀，每个领域都是有明星的。况且，这真的不重要，都是别人的看法，你是活在自己的情绪里的。”

　　一切只是用来纪念

　　问起李骥，噢不，问起包子，是否已经丢弃了音乐。他乐了：“我只是不再把他们卖掉了，也不再强迫自己写。想写的时候，我就写，跟朋友一起唱着玩儿。可能这样的方式更适合我，乐评人说我的东西很学生气，不成熟，到现在为止，也还是这样的。但不再有人评论我了，也不再会有‘优客’了。音乐对我来说，只是感情的事。跟其它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儿时的李骥，在家中排位老三，这样尴尬的中间位子，再加上其貌不扬的外表，非常一般的成绩，使他很自卑。在专科学校念书的他，碰到同样其貌不扬同样自卑的林志炫。两个不完美的男人，都想通过音乐让自己完美一点。因为同样对音乐有天赋，使得这个当年的“阿呆和阿瓜”在他们的十七岁组成了一只乐队。正式开始了“艺术生涯”。然而，这样打游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二十几岁。由于两人长的实在抱歉，再加上当时的组合流行的是像“小虎队(小虎队新闻,小虎队音乐,小虎队说吧)”、“草蜢(草蜢新闻,草蜢音乐,草蜢说吧)”这样的青春小帅哥，使得他们一直找不到唱片公司。在二十五岁那年，终于有人想试试这对丑人组合，造型师看着他们还发了半天傻，不知道应该如何包装。但没想到由李骥词曲的《认错》，让他们的首张大碟，就卖了100万张，让人跌破了眼镜。

　　“哎，当时我们自己也想不到。那首歌，是我写给已经分手的女友的。正是这首歌，还让她回来过。现在想起来，全是些青春的纪念了，台上的日子，赶通告的日子，全部模糊了。我们合作的五年间，一共出了七张唱片，也算高产，然而又怎么样呢？个人有个人的青春，‘优客’是我们的青春，但已经过去了。没有人可以有第二春。”

　　林志炫：用来尊敬的对手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青春一定也重叠了很多其它人的青春。林志炫跟他一起走过十几年，风风雨雨，同起同落，患难与共，他们的青春是被烙在一起的。可从李骥口中，听不到太多关于林志炫的评价。难道是外界的传闻，因为两人闹矛盾才分的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哪里是这样。这么多年，我们有各种各样的情感，同窗之情，同事之情，一起吃苦，一起创业。我写歌他来唱，从来没有红过脸。但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相敬如宾那样，因为太了解对方，所以也有很多地方互相看不顺眼。男人与男人之间，不可能很腻的那样。那次分手，只是我们不合作了，感觉缘尽了，就这样淡淡的散了，依然没有红过脸。我们俩都是很单纯很感情用事的人，心里很干净。在我们共享一个品牌的时候，最在意的，依然是我们的感情。我们从‘优客’出来，每人又各自出了一张专辑，我的叫《一个李骥》，他的叫《散了吧》。现在都十年过去了，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们现在常打电话，特别是今年，我们都在怀念那段青春。感觉对方依然没有变。他还是那样执著，我还是这样呆气。他是我这辈子都用来尊敬的对手。”

　　不再回去的路

　　从一个明星到一个普通人，这种落差，我想象不来。但我还是小心地提到了这样的话题。他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大班椅上，笑了：“是有段日子特别的黑暗，从娱乐圈退出、投资失败，变成穷光蛋、父亲过世、妻子离去……这使得我只能去当一个普通公司的小职员。其实呢，这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明星的几年，也只是种寻常经历。但那时，心里还真是难受，常常一个人在夜里喝酒。在娱乐圈时痛苦，出来亦是痛苦。这种痛每天夜里在撕扯我的心。以至于有一天晚上，我吃了很多的镇静剂，又喝了很多酒，然后开着跑车在台北疯跑，生命似乎对我来说不再有意义。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上帝不收我。”

　　他淡淡地说着，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我没有后怕，亦没有阴影。后来，我发现，投资失败是因为读书不够。于是，我就开始疯狂念书。当时我的学历是专科，要考研得先念本科。于是，我就一步一步的来，考出硕士后，又来上海复旦念EMBA。真的感觉，天不一样了，我对现在的事业很有信心。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而已。”他的不过如此，我知道是指什么。

　　包子语录

　　漂泊：漂泊是我的基因。我的父亲，从山东走到上海，到北京，再到台北。而我，正延着他来时的路，反过来走。甚至经历过的很多坎坷，都是一模一样的。漂泊是我的宿命。我卖了台北的房子，现在在上海租着房子，因为我感觉，我还会再走。

　　女人：我喜欢聪明一点和胖一点的女人。帮我成长和让我沉沦的都是女人。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女人是我的母亲，她是一个在感情上很洁癖的人。

　　钱：钱跟幸福没有太大的关系，跟不幸的关系比较大。钱的多少大部分是外人看你的标准。

　　上海：上海很物质，很会包装自己。棒的是，它不经意间还保存了自己的文化，虽然它不是有意的。

　　BLOG：将自言自语进行到底。

　　酒：估计没有多少人觉得酒是好东西，但是贪杯的人却从不是少数，我想大多数人追求的是酒精在脑子里发作时候的感觉。我就是一个总酗酒的男人，自认酒量还可以，但是每次喝酒总是一杯干过一杯，最后多半要晕头转向的。微醺的感觉是我迷恋的，但是那一个状况下自制力也是降低的。喝酒之后还会改变个性，本来腼腆的就会话多，内向的就能豪放，也许这就是人的内在性格，只有在酒精松懈了防卫之后才能让别人赤裸裸的瞧见。

　　颁奖嘉宾：离开流行音乐圈已经很久了，突然受邀参加金曲奖的颁奖嘉宾，主要的原因就是林志炫再度入围最佳男歌手。不过，优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早就置身事外，但是看到志炫一次次不服输地用他对音乐的热爱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是有些痛心。我幸运得多，随时随地都能做我想要的，几乎谁都挡不了我，但是志炫有家人、有牵挂，还有过去挥不去的记忆，我都替他觉得辛苦，只是我能做的，也仅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不加重他的得失心。早知道不可能得奖，但是知道了结果，还是一阵心痛，真的需要有个人来做好规划，自己扛着，太累了。

　　昨天来不及在台上说的，就是你一直是最好的。

　　纪念日：如果人能有无穷的记忆力，那么每一天都将是纪念日，第一次哭、第一次笑、第一次依偎在母亲怀里吮乳、第一次站、第一次病、第一次感知人生的喜怒哀乐。如果真的记录，人们更期待的恐怕要变成日历上硕果仅存的空白，那些不值得纪念的悠闲。

　　社会阶级流动：社会阶级流动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很简单，一年级的学生变成二年级，新婚夫妻生孩子，领导提拔你做小主管，小蜜变成明媒正娶都是社会阶级流动的具体表现。

　　真实：千万不要小看了真实这两个字，真实往往是最虚拟的。包子一般将真实分成三个层次：社会真实，媒介真实以及自我真实，社会真实就是行为发生的绝对过程，而媒介真实则是透过媒介编码后的社会行为体现，自我真实则是个人接收了媒介编码的真实后认知内化的真实。这三者虽然都是真实，但是往往彼此之间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异。

　　年末演唱会：今年我所要做的这件事对我的人生来说非常有意义，因为它们代表着友谊，代表着梦想，还代表着决心，将来我回忆2006年都会是满满的、值得珍惜的。（稿源/风采杂志11月刊）

(责任编辑：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