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5月1日夜晚,第一个台湾乐团站在香港红磡体育馆的舞台上,征服这个岛屿以外的乐迷。无论外在的环境如何纷乱,在音乐里,那是一个笑中带泪的永恒时刻。
这一夜,红磡体育馆里涌进了上万人潮,从他们的衣着,手上举的牌子看来,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日本、韩国、香港、内地、台湾、当舞台上第一道灯光窜出的时刻,身穿红衣、铺成观众席上一片红海的歌迷们,与五月天开始进行一次狂热奔放的摇滚乐飨宴。
两个帅气的吉他手,如同台柱一般支撑着舞台的左右两段,龙飞凤舞,吉他弦音清澈连绵;戴眼镜的鼓手优雅地坐镇后方,一棒一棒敲打着撼动地表的节奏;贝斯手在中后方闲适地站立,时而低头以蓬松的头发罩住脸部,指尖流窜出厚实的声线衬底,撞击人心;眼神犀利、肢体奔放的主唱游走于四面八方,嘶吼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无可遏制的热情与疯狂,主导着全场上万观众的屏气凝神……
从《孙悟空》、《终结孤单》、《叫我第一名》的轻快飞扬,到《雌雄同体》、《赌神》、《恋爱ing》的重节奏欢快,再到《恒心的恒心》、《人生海海》、《听不到》的坚实笃定……一首接着一首,一秒接着一秒,收放自如的音乐分子,激荡交叠的吉他与鼓声,使得全场随着变幻莫测的音符而情绪起伏,歌迷们叫着、跳着、唱着、扭动着。成列的椅子全部都空着,因为所有人都站起来挥舞双手,仰视着舞台上那五个以音乐进行青年心灵震撼的大男生。
逊的演唱会令人昏昏欲睡,好的演唱会令人不累不归。我不清楚香港是否真如他人所说的,没有摇滚;但这一夜的五月天,的的确确让香港最著名的一栋体育馆,彻底摇滚了起来!
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经过了三个小时的热力与狂野,红馆规定的时间也到了,五月天好不容易唱完预定的曲目也已超时二十分钟。乐手们谢幕回到后台,现场歌迷却疯狂得不愿意离开,歌迷们脸上沁出汗珠,眼神里饱满的都是热切的期盼,为了等待五月天的再次出场,他们以最热烈的举动表达他们的希望——全场踩踏着红馆的底板。咚、咚、咚、咚……轰隆隆的踏地声响,沉闷而强烈,震得仿佛地动山摇,身在其中,颇有末世降临的凝重感。
那是期盼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推向灯熄空旷的舞台,等着五月天出来填满那一份期盼。
在后台,满身大汗的五月天陷入挣扎。红馆超时是要算钱的,而且,每超时五分钟算一次,一次港币两万五。他们听见现场歌迷阵阵传来的安可声,即使他们自己已经因为过渡释放能量而感到疲乏,仍是跃跃欲试地想要给歌迷最大的回馈。摇滚乐也是可以上瘾的,那种瘾头是非把全身的每一分力量都用尽不罢休。是用自己全部的灵魂向世界证明自己的意志。
就在那一片踏地、呼喊的声浪之中,忽然之间,舞台上灯光再次亮起,后台的老板勇志点头愿意支付超时费,五月天立刻像小孩般地再度抢起他们的玩具(乐器),冲上舞台。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在全场飙高不下的欢呼声中,音乐再度塞满了红馆,这一次,还夹杂着台下无数晶莹的泪水,混杂了分不清楚说些什么话的呼喊声……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夜的红馆,那份热情延续了好久好久。
曲终人散的时刻,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境。每次演唱会结束,我都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又回到现实世界,没有任何事情被改变,悲伤的事情并不会因此而消失。然而至少曾经有那几个小时,在音乐里,我与我自己在一起,与身旁无数陌生但享受同一种感动的人们在一起,与台上那些释放热力,创造永恒的乐手在一起。
选自《万里狂奔》五月天的摇滚巡回记
作者:黄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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