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晚宴上,意外地看到了张蔷。这是张失踪了很多年的面孔,有了一些历经世事的光华。
她17岁成名,以每周出版一张专辑的速度疯狂歌唱,每张销量60万张以上,并曾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女歌手”,有着全球唱片销量前3名的纪录。
我们像走到一面干净的湖边,七十年代人从里面看到了自己青春期的影子。而八零年生人,没有经过张蔷的歌声穿透,无法想象当年抱着吉他长歌当哭的前辈,是怎么挥霍爱情的。其实,对前者而言,那些所谓的爱情,只是一次率性的嬉戏、一个身体的微小接触而已。
霍乱时期的爱情,有时各不相同。
记忆,总是和那些校园里的舞会不可分割。要是从九十年代校园走出的人,有哪个,如果没有周末,和同伴们结伴盛装而行,在简陋的音乐声中,忘我起舞的体验,至少,他的青春期回忆,是有缺憾的。
学校有七个舞厅同时开放。晚饭后,女孩子们化完了妆,在宿舍里等待相熟的男生来邀请去跳舞。没有人相邀的女生就前呼后拥地去舞厅看热闹,2元钱一张门票。买票后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心里,期待着有心仪的陌生男生来邀舞。
一个晚上,在身体和身体的细微碰撞中,即使不说话,结果总是令人心悦的。如果看对了眼的,到外面的河边君子般地聊,然后在回来后的宿舍里,失眠一个晚上。
青春的记忆里,曾经像患了伤寒似的,狂野是内心的,矜持是外表的,就这样折磨了整整一个时代的人。难怪张楚要在歌里唱:这动荡让我们平静就可以睡觉/在里面我们成长发育得很好/这时候不知道它怎么突然停了/我的身体也只好变得麻木萧条。
八零年生的人,在上面这个故事中暗自窃笑。他们从不跳这类始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交际舞。每个无聊的夜晚,他们就去网吧打发时间。看到了对眼的女孩,从来不在宿舍里意淫,追逐她们,永远不会犹豫不决。身体的内部,一些东西的疯长和膨胀,比夏天的油菜花还要开得迅速和灿烂。
他们行色匆匆,没有时间怀念,没有时间像张蔷一样肆无忌惮地放歌,让激情穿越胸膛。毕业时,就互相拥抱一下。熟悉的身体里,没有细腻的情节在其中,连回忆也是粗糙的。
霍乱时期的爱情,有时也不仅仅发生在青春期。
在马尔克斯的小说里,女主人费米纳和阿里萨重逢时,已经73岁了。在霍乱时期登上的“新忠诚号”一路旅行,并爆发不可自制的爱情。
最近身边的故事,都发生在丽江。
一个女朋友,34岁,结婚6年,独自国外回来,到丽江玩了1个月,临走前的几天,在青年旅馆里遇上个28岁的单身日本男人,两夜情+一个邮箱地址,留下极美的回忆,又各自上路。
另一个女朋友,30岁,离异单身,在丽江的咖啡店中巧遇自己从前的男友,他已婚,在那里开了个小旅馆。他们邂逅后,要把这许多年的思念和幻想,在这几天里轰轰烈烈的用尽,但最后只是在旅馆的床上,安安静静地看了一天的电视,逐又回到各自的城市。
在晴朗的日子里远行,却收获了一段霍乱似的感情。或许是她们对身体内残留的年轻味道的留恋?还是对曾经凛冽的岁月和纠缠的青春的集体怀念?后来,丽江就成了这样一个容易在我眼中发生爱情的地方。
张蔷是一个符号,代表着霍乱期的青春。
在人声鼎沸的夜晚,闹哄哄的硬石餐厅,她的身影从我面前飘过。
一起在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哼起了当年她的歌,那些与今时今日相距甚远的歌。被关在录音机的回忆,一点点释放出来。
今夜,华服、美食、香水、珠光中,我们都是一只精心装扮的飞鸟,华丽地飞翔,灿烂地停顿,却不经意的,和最朴素的时光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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