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蒋庆 任宏伟 发自湖南长沙

　　张爱玲固执地认为，一座城市的陷落，是为了成全范柳原和白流苏的爱情；快乐女声的选手看到，她们倾尽全力，是为了成全一个叫曾轶可的传奇。在这个夏天，靓丽的容貌、纯净的嗓音、深厚的唱功在超MAN的长相、颤抖的绵羊音、不断跑调的歌声面前溃不成军。毒舌指数最高的包小柏一个月前甩出“她留我走”愤然离场，当他再次回到快女舞台前，他黯然地说回来“经过了内心的挣扎”。可怜的包小柏，他挣扎了快一个月，还是无法摆脱曾轶可。

　　今年快女18强时，曾轶可网络检索量占所在比重为32.08%，到15强、10强之时，其检索量比重增加到50.31%和65%。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曾轶可就是今年快女的女王。观众、网友在面对她时纷纷自动列成两行队伍，一行是“挺曾派”，一行是“踩曾派”，任何一方都认为对方的论调荒唐得“令人发指”。这两派爆发的口水汹涌成今年娱乐圈最大的洪水直奔曾轶可，这样的阵仗，冯小刚遇见了会说：“我抽你丫的”，陈冠希遇上了会说：“我退出娱乐圈”。但曾轶可不需要这样，她只需睁开惺忪的眼睛，用绵羊音来一句，“我不知道啊”，她的世界就清净了。

　　一个走音女孩在这个夏天迅速成为话题巨星，我们不仅要问，曾轶可，凭什么？为什么？她的传奇是如何发生的？

　　争议，可评委内讧，收视率的保证

　　在常德方言中，认为一个女孩漂亮的方言是“乖纸”，19岁的曾轶可长相酷似安七炫，就算江湖上有“绵羊天使”的雅号，也无法归类于“乖纸”。与当年李宇春一样，曾轶可的异军突起也惹得坊间热闹非凡，跑调走音、涉嫌抄袭、有钱老爸、暗箱操作……凡是在选秀比赛中能引起争议的方式，都在曾轶可身上发生。这，成为今年快女节目收视率的保证。

　　作为湖南常德人，因为就读于吉林华桥外国语学院，曾轶可是在沈阳报名参加快乐女声的比赛。有人形容曾轶可是李宇春的打扮加上林志玲的声音。实际上，她在沈阳唱区就被主办方看作是“小李宇春”，与另外一位长相和台风酷似“小张靓颖”成为沈阳唱区的看点。但谁也没有想到，她很干净地摆脱了这些符号，成为独一无二的曾轶可。

　　看过海选现场的人会认为，曾轶可在海选就被淘汰然后暑假回老家看快女是这个故事最好的归宿，因为有太多这样的选手在海选时被评委当场轰出。但只有曾轶可留下了，原因就是争议，评委为这个女孩的表现争论不休，一直到把她送进十强。

　　“挺曾派”的代表人物纷纷出场，音乐人沈黎晖认为，曾轶可的音乐里有灵气，有小特点，很有意思，“最不稳定的曾轶可给我眼前一亮的感觉，说真的我觉得她是缺心眼的女生。但正因为如此，她很有自己的特色，况且她的创作功底确实不错。”音乐人高晓松很直接地说他喜欢曾轶可，“让我听到了很久没有听到过的，没有夹杂任何商业气息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音乐。”甚至时尚杂志的主编晓雪也认为曾轶可的缺点反而是一种美，“不完美也能打动人心，这个19岁的姑娘稚嫩的声音深深打动了我。”

　　“踩曾派”的代表人物毫无疑问是包小柏。“我不觉得她是一个人才，歌手可以包装，但声音却无法包装，她的所谓原创歌曲其实听下来，只是一首歌的调而已。”包小柏用他的离席将对曾轶可演唱水平的憎恶表现到极致，“我以自己背负骂名当作成本，目的就是为了恳请媒体将关注度回归到其他9位选手。”

　　跑调，可她，代表了90后的登场

　　就当曾轶可成为全国300强，来到了长沙的时候。与贡米、罗震环、陶乐等一干美女相比，曾轶可的姿色太过平庸；与郁可唯、江映蓉、大春子等实力唱将比较，曾轶可的技巧更是无从谈起，但曾轶可便上演了今年最耀眼的神话。曾轶可在湖南卫视享受了当年李宇春的待遇，因为自6月开始，曾轶可已经成为快乐女声的“镇赛之宝”，只要有她在，就不用担心每个星期五的收视率。

　　曾轶可迎来属于她的时代，不是因为评委的争议，而是围绕她爆发出的全民争议。曾轶可配不配站在快女十强的舞台上，比之涉嫌抄袭、有钱老爸、暗箱操作更有话题性，因为后者可以很快见到分晓，而前者可以涉及无限宽广的范围。曾经有人拿曾轶可和孔庆翔相比，参加美国选秀比赛的孔庆翔歌艺和舞技平凡，而且走音频繁，在参赛时受评判奚落，然而因其不屈不朽且带点惹笑的形象，成功在美国闯出名堂。但曾轶可注定不是孔庆翔，因为至少大众在孔庆翔唱的好不好这一点上有统一的认识，审丑的愉悦让大家接受了孔庆翔。

　　对于曾轶可来说，受到争议最大的，还是在于她的实力。观众中，很多人对她唱的歌表示很雷人，“那个音质，简直就是一把小锯子在一根小钢丝上磨啊磨啊磨啊，怎么可能有人欣赏这样的歌声？我完全不能接受！”“曾轶可是不是想模仿陈绮贞的范儿，一把吉他打遍天下？她成功了，她确实把天下人都给打了。”声讨她的声音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在一场比赛之后的网络调查中，70%的网友有了想砸电视的冲动，甚至有人开始“怀念万恶的短信投票制度”。

　　但也有网友承认，喜欢曾轶可写的歌，甚至在有意无意中都会哼唱《最天使》了。“其实，以前崔健在工体吼的时候，我老爹诧异，这什么玩意儿？后来，周杰伦吐字不清，很多专业人士痛骂，但现在别人都是大师了。谁敢说，跑调的以后就成不了天使？”

　　越骂人气越高，曾轶可在拍摄快女主题曲《唱得响亮》MV时，即便有大才女徐静蕾在一旁，话题不断的她依然是现场的焦点。内地选秀节目鼻祖龙丹妮坦言：“曾轶可的出现，可能预示着90后的音乐开始正式登上流行乐坛，她给乐坛带来了对90后认识的启蒙。”

　　娱乐，可她，成为网友灵感催化剂

　　一个细节多次被网友提及，当曾轶可晋级10强，走向晋级区时，并没有一个快女站起来迎接她，拥抱她，而这样的情景在其他晋级的快女身上并没有发生，参加比赛的女孩也许在疑惑，这样的嗓音，真的可以吗？但作为湖南卫视来讲，他们也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曾轶可的争议属性便不存在了，节目也没法看了。

　　全民娱乐时代，争议的下一步的价值往往比争议本身更有意思，曾轶可开始被称为“曾哥”，并有“曾哥纯爷们，铁血史泰龙”等语录。就在“挺曾派”和“踩曾派”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无厘头派”悄然登场，他们发现了曾轶可身上所具有的丰富的娱乐价值。

　　网络写手“和菜头”分析这种网络亚文化时认为，中国人喜欢两分法，好或者坏，喜欢或者不喜欢。严格说来，会有喜欢、无所谓、讨厌三种判断。争议度和辨识度超高的曾轶可是网友再创作的绝佳素材，“曾哥有神功，封印孙悟空。评委说他强，可敌金刚狼。曾哥纯英雄，热血史泰龙。”“听曾轶可的歌，可测试人的宽容度。” “现实生活就像包小柏和曾轶可一样搞笑。”这样带着创意的文字在网上层出不穷。当大家厌烦主流观念之后，反规则，反主流的创意开始出现，和以往不同，拿曾轶可当素材的人，并非就是讨厌或者喜欢曾轶可的人，用“和菜头”的话来说，借用这个概念，人们可以表达不满，可以演变为虔敬的心态，但是又同时能保持高度的嘲弄。

　　事情到了这一步，曾轶可已经就不是她自己了，她可能不过是这个符号的一个注脚，从俯卧撑、躲猫猫等事例可以看出，大众对娱乐的渴求如此强烈，他们更愿意用荒诞不经的演化来实现娱乐的目的。对评委来说，没钱的时候在家吃野菜，有钱的时候在酒店吃野菜，吃的是一样，但感觉绝对不一样。选秀评委伍洲彤说，当一群快女大拼英文歌的时候，曾轶可目光呆滞懒洋洋有气无力地抱着吉他像梦呓一般地唱歌，感觉好像所有的门都闭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知所云地唱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打动了一些评委，让他们看看她在台上能走多远，能有多火。但绝大多数人需要的并不会这么复杂，他们需要的是可供自己的娱乐的素材人物，他们可以喜欢可以讨厌，但不会真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