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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线:成都-广州-阿姆斯特丹-提尔堡-米尔豪特
按照计划,这趟欧洲之行是从8月17日开始,9月15日结束,但早在8月初我的旅程就已经开始了——我需要先从成都赶到云南澄江参加抚仙湖音乐节,然后再从昆明飞到广州,从那里再飞到阿姆斯特丹,因为我定的机票是从广州往返的。但在广州上了飞机后,我才得知这个航班得先到北京中转(没想到又折腾到了北京)。但仅仅在机场逗留了1个半小时,新的航程便开始了。从北京到阿姆斯特丹需要9个小时,这是我有生以来坐的最长时间的飞机。一开始我很担心,不知该怎样打发掉这么长的时间。但后来我发现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轮番地吃,睡和发呆。还好飞机上有一些电视节目可看,但可选择的不多,我差不多把一部关于希腊神话人物帕修斯的电影看了两遍,但至今仍不知道那部电影的名字。
其实到北京转机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给Frans写信说的是我8月18日到达阿姆斯特丹,我把航班号也留给了他,这样他可以到机场来接我。可实际上我到阿姆斯特丹的时候在北京是18日的凌晨,但在荷兰仍然是17日晚上。在北京转机时我很想赶紧给他写一封邮件告诉他这个事情。但我没能在机场里找到网络,我只能希望他能及时地意识到这个时差问题。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可以时不时地看看地面上的景观。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的地面是一片荒漠,天空中的云彩直接在地上投上同样形状的阴影,仿佛像在另一个星球。我猜想那是蒙古戈壁,或者西伯利亚。过了段时间我们飞到了俄罗斯境内,我看到了大片的森林和很多零散的湖泊。原以为还能看到冒着浓烟的火灾现场,但我什么火灾的场景都没有看见。
之后飞机经过了赫尔辛基,慢慢地接近欧洲腹地。我也睡意全无,很是兴奋和紧张,因为我不知道Frans会不会已经到机场等我了,也不知道过海关入境的时候荷兰的警察会不会找我的麻烦。总之下了飞机后我跟着众人走到了一个检查护照地方。一个男警官看了我的护照,问我要在欧洲待多久,我说差不多一个月。他叫我出示返程机票预定单。但这个东西我完全没准备,我只准备了邀请函。于是他叫来了另一名男警官带我到一旁的办公室里。他看上去很友善,问我是怎么定的机票,怎样能给他看我的回程机票订单。我告诉他我在网上定的。于是他让我用电脑查出我的订单给他看。但我发现那个电脑上没有安装中文输入法,也无法显示中文。我打算用我自己的电脑查。这时还有几位警官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看见我便大声对我说了声“你好!”我很震惊,没想到汉语在荷兰这么流行。
我的笔记本用不了他们机场的无线网络。我只好把邀请函给那位警官看,他问我来这做什么,是否还要去别的欧洲国家,我和Frans是什么关系诸如此类的问他,我一一作答,还跟他说Frans现在可能就在机场接我。正好邀请函上留了他的电话,但我分不清哪个是座机,哪个是手机。那个警官便帮忙拨通了Frans的手机,但我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他把电话交给我,让我跟Frans说话。结果Frans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已经到荷兰了吗?”我立刻明白了:他以为我明天才到,我只能努力向他解释了一番。他说他马上开车从提尔堡到阿姆斯特丹来接我,因为他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做地铁再转火车会迷路,况且我随身没有携带任何欧元,但我需要等1个半小时。讲完这通电话,那个警官更是热心了。他说“好吧,你也不用给我看回程机票了,我相信你,幸好我给你的朋友打了电话!”他还给我指了路,告诉我去哪里可以兑换欧元,在哪里等Frans等等。
我按照他说的路线,很轻松地取了行李,兑换了欧元,然后找到和Frans接头的Meeting Point。还四处逛了一圈,买了咖啡和点心吃。最后终于等到了Frans出现。他载着我从机场上了高速路,我发现四周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有密集的高楼大厦和璀璨的灯光,而是静谧的郊外景象。但我看到的所有的标志牌都很美观,灯光柔和,地面也非常干净。他在车上给我介绍了荷兰的地区布局,还聊了我们的巡演的一些详细的计划。总之在一个半小时里我们就差不多从荷兰西北部行驶到了他家所在的荷兰南部(途中还没有经过任何收费站,他告诉我荷兰所有的高速路都不收费)。到达提尔堡的时候我完全没在意,以为那只是顺路经过的一个小镇,但他告诉我们已经穿过了提尔堡市区了,再拐过几个弯后,我们就已经到了他家门前。
Frans的家布置得很温馨,客厅里有一架老式的钢琴和长条型的餐桌。厨房外面是一处宽敞的庭院,有几颗树和木质桌椅。他带我问候了他家的猫Tommy,然后到了二楼参观了卧室和卫生间,以及顶层阁楼上让我羡慕不已的工作室。
第二日上午吃过早餐后,我已在庭院中看到了不远处显露出教堂的尖顶,听见了枝头的鸟叫,这让我迫不及待地想去外面溜达。顺便我得去买一张欧洲的电话卡,再去提尔堡的警察局报到(这是我的签证上要求的)。我们出门沿街朝市中心走去。天气晴朗,蓝天白云,但我发现这里的风很冷,吹得我浑身哆嗦。但街上仍然有很多人坐在露天的咖啡桌边,很轻松惬意的样子。提尔堡的气氛相当闲散,所有人都不紧不慢,所有的事情也进行得井然有序。市中心有广场,精美的雕塑的宏伟的教堂。剧院,健身中心,大型超市,各种小商店,餐厅,酒吧等分散在各条街道中,我们甚至还途经了一间出售大麻等药品的coffee shop。
当天下午我还联系上了比利时的好友Jef。他将带我去参加19日至21日在比利时Hasselt市举办的Pukkelpop音乐节。Jef听说我已经到了提尔堡后异常兴奋。因为他家所在的米尔豪特(Meerhout)离提尔堡很近,开车只需要一个小时。他说正好他有3个朋友要去荷兰艾因德霍芬(Eindhoven)买东西,可以回程时顺路捎我到他家。而且他家里当晚会有一个party,去的全是他的好朋友,他们会好好招待我。于是我打算当天晚上就前往比利时。但临近傍晚时计划有所变化,他的朋友不打算去艾因德霍芬买东西了,但我可以坐一趟巴士到比利时的蒂伦豪特(Turnhout),他和他爸爸会开车去那接我。
我们约好我坐7点40的那趟巴士,但我吃完晚饭时已经7点半了,因为我没有想到这边快8点了天色依然透亮。我匆忙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叫Frans骑车载我去了提尔堡的中央车站。幸好我没有错过巴士。
这趟巴士是连接提尔堡和蒂伦豪特的一条线路,Frans告诉我比利时人把它称作“The Line”,因为很多比利时人做这趟车到荷兰去买毒品。它会绕行很多小村子,所以行程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我坐在窗边观看了沿途很多美丽的景观,尤其是天空中云朵和夕阳的光线让我非常着迷。路边除了树林外,还有一些草场,里面有绵羊和马在悠闲地吃草,此外还有让我惊叹和羡慕不已的一座座小洋房,每一栋都是那样干净别致。巴士到达途中的一站时,有一名乘客甚至牵着一条大黑狗上了车,司机却对此无动于衷,这在中国真是难以想象。在车上坐着我感觉越来越困,这也不奇怪,因为这个时候在中国已经是半夜2点左右了,我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
在蒂伦豪特下了车之后我给Jef发了短信,然后站在路边一座高耸的钟楼下等他。此时温度逐渐降低,我赶紧穿上了厚外套,但仍然感觉冷风刺骨。这时我看见一辆屁股后面驮着一辆自行车的汽车从路边经过,掉了一个头之后,又开了回来。接着就看见Jef的脸出现在车窗里。看到他我很高兴,因为Jef能说非常流利的汉语,我真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地方还能跟一个老外说汉语。可没等我上车,Jef就开始“嘲笑”我说:“老外!瓜娃子!我爸爸马上就把你认出来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当然了,你一看就是个老外,所以我爸爸马上就看到你了……他说的也是,我现在才是一个地道的老外!
我在车上很兴奋地跟Jef聊天,告诉他我从中国到欧洲旅途中的种种趣事。没过多久我们已经进了米尔豪特镇,但我完全不觉得这里像在农村——街道很整洁,路边都是那种漂亮气派的洋房。我们下了车就直接走进了他家的大花园,往左一拐便进了他家的屋里。这时我看到餐厅的大桌子旁已经围坐了一圈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跟大家打了招呼后,Jef带我去了楼上。他弟弟已经去了Pukkelpop音乐节,连续四天都在那边露营,所以我住他弟弟的房间。二楼上还有另外3间卧室和一间宽大的浴室。我感觉这简直是一座豪宅。
放下行李后我回到一楼,见到了Jef的妈妈和姐姐,姐夫等人。然后坐下和大家一起喝酒。他们专门为我准备一种樱桃口味的啤酒,非常可口。我们喝了一会,聊了一会音乐节,接着去了花园里抽麻烟,然后我又喝了半瓶啤酒,但突然我觉得很晕。我努力想听清楚Jef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讲的弗兰芒语我一句也听不懂。我打算早点休息,因为第二天就得去看音乐节,估计会很累。于是我站起来,打算向大家道声晚安。我看见Jef看着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接着我感觉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似乎还回到了中国……过了一会我看到灯光,又看到了灯光下的一张模糊的脸,但我认不出来那是谁。然后我听到有个声音问我:“你想喝点什么吗?”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原来我躺在Jef家的餐厅的地板上。我马上问:“我在这里多久了?”Jef笑着说:“就一分钟左右。你要喝点什么吗?”我觉得我应该喝点热水,于是我说我要喝热水,Jef就告诉他妈妈要热水。但他们所有人都开始笑了起来。Jef跟我说他们欧洲人从来不喝热水,他妈妈听说我要热水就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给我做。他的一个朋友还说:“明天我们在音乐节上怎么办? 难道要专门带一个热水机吗?” 我听到这也笑了。不管怎样,他们直接从水龙头里接了热水给我喝,我才慢慢缓了过来。Jef告诉我说比利时的啤酒加上荷兰的麻烟,再加上时差没调整过来,可能因为这些我才晕倒了。我觉得这应该是个很正确的解释,因此我得去睡觉,恢复体力,否则第二天也没法玩了。
我到了他弟弟的房间,倒在床上便不想再动弹。床头柜上有他妈妈专门给我准备的热水罐和杯子。Jef还放了他弟弟的一只绒毛猴子在我枕头边上“看护”我……很快我便睡了过去,睡得很香。清晨时分我听到了一阵很是陌生的钟声,我猜那是从教堂传来的。朦胧中我看见窗外阳光明媚——这将是晴朗的一天,再加上音乐节。我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待续)
文/吴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