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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纪事首演海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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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jetty(微博)
十一月中,“怒放”移师上海,这场披着“摇滚英雄”冲锋衣的怀旧拼盘,在开场前一天才宣布张楚“缺席”。拼盘不是拼图,少了谁都能玩下去,但由此引发的口水,旁人一时也辨不清。
其实这一晚,张楚在香港参与音乐电影《火星纪事乐队》的世界首演,同台的也都是先锋的全明星阵容:朱文、李劲松、张楚、王勇、王凡、半野喜弘、渡边知义、Jonas Hellborg、Sainkho Namtchylak,还有最近在香港组建的弦乐四重奏The New Quartet。巧的是,这一场也有人临阵缺席——窦唯。
对不少观众来说,吸引他们入场的是,正是这几个由魔岩中国火催生的名字。近年来,不只是内地乐迷向往重秩序、少约束的香港音乐演出市场,香港的文艺青年也纷纷把目光投向内地:他们不在意身边的广深、却向往着魔幻的京沪,这里有虚荣,也有文化。邻座的老兄穿着Mouse On Mars的T恤,我凑上去搭话,提到世博期间,这支以学院派弱电著称的组合居然在上海的Livehouse玩开舞曲,而且票价仅售40元。他在惊叹之余,也进一步询问着国内音乐的现状。
五十年代,雷-布莱伯利写下了科幻小说《火星纪事》,讲述地球人移民火星,与原住民发生冲突的故事;而在香港上演的这部音乐电影,又是以怎样的构想,汇集到这么多大腕呢?原来,幕后主脑正是香港电子音乐人李劲松。他在给朱文的电影《小东西》制作配乐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为什么总是先拍电影再补配乐,能不能反过来,先做音乐,再拍画面呢?于是,一个故事渐渐浮出:一群人乔装打扮赶赴北京,召开秘密会议,商议地球救亡图存的大计……李劲松召集起相熟的音乐人,连同导演朱文,开始探索构造这样一部作品。
我必须红着脸承认,上面这段故事梗概其实是引自场刊——在一个半小时的表演中,不管是画面还是声音,我都拼接不出这样一个故事,更谈不上“严肃的追求”——影像只在一头一尾先后出现,除此之外只是白布一块。既然情节已经开了天窗,干脆放下预设,用想象来补充好了。
影片开场,张楚被飞船遗留在山头,与李劲松和窦唯在长城烽火台碰面;半野喜弘等人搭乘着天星小轮横过维港,又从地铁钻入钻出,抵达演出地点——香港大会堂……舞台上的乐手们则协力构建出夹着追寻与焦躁的配乐。待影像退散,聚光灯点亮,乐手们开始轮流打探各自的空间,而其中我听得最有兴致的部分,则是风格的过渡。
王勇拨弄着古筝,用琴弦搭起的舞台上;Sainkho Namtchylak撷取了京剧唱腔,轻盈的跃上天花,又在招牌的喉唱之中嵌入童音,配合王凡的呢喃,用震荡构建绵长,让回声从百花深处飘来。接下来,所有这些奇异的声响仿佛受到了挤压,快速变形,制造出尖锐噪声,仿佛是加速旋转的唱盘。这样的尝试逼走了不少持赠票的观众,他们早已没有耐心等待实验结果。
熬过这一阵,又是柳暗花明。瑞典贝司手Jonas Hellborg的演奏大有乾坤,用旋律和节奏推动着地球仪,让观众听到云层的卷动:他挑起中国戏剧的红灯笼,构建出静谧的东方天空,接下来,又推开乡村音乐的大门,走出弗拉门戈式的炽烈。在整场演出中,这是旋律最丰富的一段,也是唯一获得掌声回报的环节。
由于窦唯辞演,张楚成为了当晚的焦点,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缩居在舞台一角拨弄吉他。等演出过半,聚光灯投过来,他才抬起头,抱起木吉他,唱出一首质朴的情歌,把积絮掸进光线。渡边知义则带来了并不常见的绞弦琴,与弦乐四重奏织出一张密集的声网,用凌厉网住啮合的齿轮,用晃动网住老宅的门轴。
临近终场,影像再次出现,画面中的音乐家纷纷走向大会堂的各个角落。在经历过各自的诉说之后,所有的乐器再次聚集到一起,放开了音量相互倾轧。在声音的坍塌中,依然能听到碎片散落的光泽,以及加速度下坠的压迫。目光切回画面,洗手间里有一只半开的琴箱,遗落的纸条留下一个等待破解的密码。
《火星纪事乐队》的首演是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不过,结构开放的设计也容许它有边曝光边生长的可能:除了继续补充影像,还会在现场重构画面,甚至加入舞蹈;除了窦唯带着长笛回归,还会引入新的面孔,根据情绪调整音乐结构。由于原材料不足,我还无法解码作品的内核,但至少是见证了撞击与融会的创作观。正如张楚所讲,艺术家最享受创作深入灵魂的那一瞬,而重复的表演,其实和扫地洗碗是一回事。
(感谢Iphen协助访问李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