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佺 |
张佺自述:愿民谣之河长流不息
2001年初,小索和李正凯(乐队的贝司手)还有我在一起聊天,李正凯说三里屯南街有个小画廊在转让,觉得可以接过来做个酒吧,这样乐队可以有固定演出的地方,还可以有些收入不至于大家生活那么窘迫。
那个时候我们乐队刚开始有一些不多的演出,收入还不够交房租和基本生活,开酒吧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后来小索的女朋友封杰西和李正凯各自筹到了一些钱,小酒吧很快就开业了。过了两个月旁边的酒吧转让,我们顺势接收打通,河酒吧就这样诞生了。
河酒吧在2002年的时候最热闹,除了固定的每周三小河晓利,周五的野孩子专场,其它时间也都有不同的人演出,周六会有很多当年的地下乐队轮流做不插电现场。我记得2002年的中秋节,舌头乐队在河酒吧做了一次不插电的专场演出,来的人人太多了以至于根本看不到舞台,我和几个朋友对着挂在后面墙上的显示屏看完了演出。 还有一次小河和晓利的演出,小河唱完后拍卖了他的画,晓利唱了近四个小时,所有的人都喝醉了,我和服务员打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那时候的河酒吧很热闹,但没有人会选择永远过那样热闹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做一个司仪。实际上那是一段对我来说很矛盾很混乱的生活,乐队在音乐上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大家听到的也都是之前的积累。那是一段特殊的经历,无数个被音乐感动的夜晚留在很多人的心里,我和许多朋友一样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在我想去的时候就可以去。而在更多的时候,我应该去更远的地方。
后来河酒吧我就去的少了,我开始觉得那里有很多不真实的情绪,唱歌是关于生活的表达,在北京没有找到我最终想要的生活。2002年我去了一次云南,回到北京就再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了。我和小索聊过很多次,所以才会有转让河酒吧、解散野孩子,一心想尽早离开北京。
2003年,小索去世,野孩子解散,河酒吧转让,我离开了北京。关于野孩子乐队,对我来说那是我音乐生活最重要的经历,但作为一个乐队,从解散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在了。生活还会继续,音乐也会继续。有谁会怀抱着昨天的果实在虚无的荣耀里迷失道路?还是捡起那些被掮客们踩在脚下的的种子吧,深埋于心田或者播撒在需要它们的地方,那样才会有再次生长的可能。
选择在云南生活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现在大部分时间住在大理,有时也会在丽江住一阵子。我的生活不会有大的改变了,每年出去演出两个月,其它时间可以录新的唱片,和家人在一起,或者去民间学习一些民歌和乐器,去我喜欢的地方旅行、卖唱。 关于音乐创作,也是选择比较自然的方式。因为经常和家庭生活混在一起,当然会受到干扰,但那就是生活。我现在写的歌,很多事自己一把冬不拉或者加上口琴创作的,和和乐队时期有很大变化。没有了集体生活和排练,心态上更自由和随意。音乐形式也变得更加简约和直接,关于创作和歌唱,对我来说还会有很远的路要走。
虽然明白人生有不同的阶段,还是会常常回想起从前的情景。我想河酒吧开启了一种新的独立的音乐文化,新的音乐精神和生活方式。2003年乐队解散后,河酒吧的生活就停止了。但河音乐厂牌还在进行,陆续出版了王娟《遥远》,赵已然《活在1988》,《舌头现场》、IZ《2003河现场》野孩子《咒语》、《ARK 上海现场》、《IN THE LOFT》、《黄河谣》张佺《远行》,李建傧《草木一生》等这些音乐作品。我们可以不依赖唱片公司、不依赖体制,却能自由地有尊严地用音乐表达我们的生活。时至今日,我们听到了更多更丰富的独立音乐,我们的小舞台也延伸至全国很多地方。
有人说现在是民谣的“蜜月期”了,我不希望是一个短暂的‘蜜月’。民谣音乐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希望这不是一种时尚和潮流。若要这样的音乐表达深入更多人的内心,还需要音乐人把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用心关注自然关注更多人的生活和情感,去思考和歌唱什么是有质量有尊严的生活。
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很多地方都有一条或大或小的河,跟河流有关的场景占据了我对童年的大部分记忆。我觉得民间音乐也像是一条河流,穿越时间和空间,我羡慕那些拥有良好音乐河流的民族。从河酒吧创立到现在,十年已经过去,河水携带着种子默默流过干渴的河床,从不向高处。
愿民谣之河长流不息。
文、本刊记者 郭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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