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rts《Exile》：唯有伤痛才能成就慈悲

Hurts《Exile》封面

　　伤痛才能成就佳作，这是所有艺术家们的共识。2010年，来自英国曼彻斯特的二人乐队Hurts捧出了伤痕累累却唤作“幸福”的首张专辑《Happiness》，石破天惊一般，他们缔造出了人类最幽暗的情绪和最愁苦的情态，关于情伤和迷惘，在那张晦暗的专辑里，一遍又一遍地被复述，并俘获了太多的人。暗潮退去之后，也不免令人担忧这支乐队接下来的路，他们又能将自己置入黑暗和痛苦中多久？他们还是否能唤起人类内心深处的那一处良知？

　　从2009年“意外”组建起这支绝对鹤立鸡群的乐队之后，Hurts无疑收获了太多的幸运，不提英国本土多家媒体的赞誉，单是首张专辑能够请到澳大利亚流行歌后Kylie Minogue的演绎，以及后来传奇般地，主唱Theo Hutchcraft“承接”Arctic Monkeys主唱Alex Turner，成为英国最具影响力的it女孩Alexa Chuang的男友，这些都是Hurts星途坦荡的征兆之一，而在2013年的新作《Exile》里，他们得到英国摇滚历史上举足轻重的Elton John来为他们作钢琴伴奏（《Help》一曲），实属意外。抛弃这些太过八卦的因素，Hurts这两年并不张扬，三年后新专辑的发表，也更像是时机成熟之后的自然之举。但他们压力重重。因为第二张专辑，才更能彰显音乐创作者们内心的渴望，也更能扩展他们的创作才能，从《Happiness》里太多雷同的歌曲看来，Hurts的第二张专辑，让媒体和歌迷都心惊胆跳。Hurts是否能够跳出自己给自己划定的条框？答案却意外的是肯定的。Hurts更优秀了。

　　首支单曲《The Road》晦涩且不太像是Hurts的风格，这支点睛了整张新专辑的歌，源自于被誉为美国最伟大的当代小说家和剧作家科马克•麦卡锡的同名小说，这本讲述绝望和救赎的小说，Hurts乐队主唱Theo在创作这张专辑时繁复阅读了多次，从中他得到的力量，使得《Exile》整张专辑的基调始于从黑暗，并最终抵达澄明，而《The Road》便是他们对于“能够抵达多深的黑暗”所作的尝试。作为一首首发单曲，《The Road》太过不起眼，旋律不够流畅，寓意太过深刻，却正是因得这样的深刻，使得《Exile》成为一张独具内涵的专辑。Hurts从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英式乐队，如今他们依然是。这样的音乐再难从同时期的新乐队里听到。《The Road》的“失败”并不代表其他作品的平淡，二单《Miracle》的出现便证明Hurts依旧能够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歌，尽管这一亮像极了Coldplay和Rihanna的那首《Princess Of China》。更多的好歌藏在各个角落，《Sandman》、《Mercy》、《Blind》、《Somebody To Die For》都绝对值得细品。

　　2011年Hurts巡演到北京的时候，我曾有幸陪同他们做过两个采访。在采访中，Theo曾经说过，在他们看来，如果一首歌连简单地将其哼唱出来的可能都没有，那么它绝对不能称为一首好歌，好的歌，就是“哼哼歌”。让我们用这“简单且唯一”的真理去验证Hurts的新专辑，的确能够看到这一真理的确可以嵌套进这14首歌当中，Hurts花的最大力气并不是去写一首好的歌，而是去做一个好的艺术品，我们能够在这张专辑里听到，他们尝试了更多的后期编配手法，将简简单单的“哼哼歌”变作如今我们听来繁复又深刻的音乐艺术品，甚至比《Happiness》当中更为丰富且令人惊艳。跳出简单的旋律和复杂的编配之后，我们试图以其他方式进入Hurts这一放逐的世界，从歌词入手。他们的歌词是极简的，单词不难，语句不长，故事不杂，几乎每一首歌都像是在描述一个意象，一个由模糊慢慢变作清晰的幻影或梦境，而这些意象全部关于——绝望与救赎，和科马克•麦卡锡的小说相辅相成。

　　当这些慈悲之心和救赎之态过多地铺展于这张专辑里时，我不得不猜测这张专辑和基督教义是否相关，而作为一个基督教徒，我在这张专辑里得到的福音足够我支撑到很远的地方。但这也让我想到一个沮丧的命题，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伤害在先，又何曾有慈悲在后，就好像如果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特雷莎修女如果没有亲见印度难民的疾苦，也就不会想到去为他们做义务奉献。太多的救赎都是因为曾经有过绝望，Hurts炮制出深刻的黑暗，又抛掷出有力的救赎——如果我们拔高Hurts这张《Exile》专辑的高度，可以说，他们在他人绝望的最后，传达了他们的慈悲心怀和救赎行动，但这需要太过敏感的心才可以体验得到，Hurts做了一张或许很简单但实则很深刻的专辑，却只有有心人才能从中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