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的朋友是孤独——歌与叶佳修

　　歌，该唱出哪些故事？

　　2015年6月，“民歌四十——再唱一段思想起”演唱会在台湾举行，两岸乐迷聚首，一起重新咀嚼民歌的滋味和营养。1975年，民歌在台湾呱呱落地；1985年，民歌成长为少年；1995年，民歌二十；2005年，民歌三十；2015年，民歌四十……歌在成长，人一样在成长。在不同的年代，歌也折射并沉淀出不同的气息。今年4月9日，“民歌四十”演唱会漂洋过海，终于抵达中国大陆，来到了第一个港口——广州中央车站。叶佳修、施孝荣、王海玲、邰肇玫、曾淑勤、南方二重唱，他们从民歌的不同海洋奔涌而来，他们用自己的故事诉说了歌的成长。

　　现在，是他们告诉我们答案的时候了。

　　（采访提纲：邱大立/ 文字整理：）

　　【民歌四十 广州中央车站演唱会 他（她）和他们的故事（一）】

　　浪人的朋友是孤独——歌与叶佳修

　　叶大哥：

　　你好！2007年7月，你第一次亮相在中国大陆的舞台，在北京举行的两岸经典校园歌曲演唱会上，你弹唱了《外婆的澎湖湾》。你去年5月曾经到福州、泉州举行演唱会。期待你可以经常来中国大陆，和喜欢民歌的朋友们见面，以歌会友。

　　1.你的故乡在花莲，和曾淑勤是真正的老乡。在你的少年时代，你会听什么样的音乐？你的家乡有民歌手吗？

　　少年时代没什么歌可听，长大慢慢懂了就听妈妈的日语歌、后来引进的西洋歌曲以及台湾电视公司【群星会】以后蔚起的流行创作、影视剧主题曲。

　　花莲出了很多歌手，跟我交情深厚的民歌手有东吴大学的小学妹曾淑勤、当然少不了儿时玩伴的梁弘志和他唯一钦点选的爱将于台烟…

　　2.你比罗大佑小七个月。1974年，你们都开始创作歌曲，罗大佑写了他的第一首歌《乡愁四韵》，你也写下了第一首歌《流浪者的独白》，当时你在读大一。可以谈一下写这首歌的过程吗？这首歌并没有收录在你1979年的第一张专辑《赤足走在田埂上》，原因是什么？

　　《流浪者的独白》原本是我发表在校刊的一首新诗，早上出版，中午就被丢在校门口…还有个脚印在我名字上；于是我想…「与其静静躺着等人看，不如拎着耳朵往人的脑袋灌」掉头就去参加吉他社学音乐，把它谱成歌…就成了「处女作」，从此走上了创作的不归路。想到、看到…就记下来慢慢酝酿，不知不觉在校园传唱开了，就更有兴趣拼命写呀写的…直到现在。

　　《流浪者的独白》在1978年的【民谣风第一辑】就收录了，因为不符合当时的「送审条件」，「偷渡」在最后一首 (主攻歌是当届冠军得主齐豫主唱的《乡间的小路》)；后来复刻版CD就有收录了。

　　3.在《流浪者的独白》中，你写道“梦中的乐土已荒芜 盈眶的泪水滴无处 只任它泛滥在心湖 啊~~浪人的朋友是孤独。”当时创作这首歌时，孤独经常困扰着你吗？

　　人生基本上不是孤独来、孤独去的吗？我刚发表一首写给母亲节的客家歌《一生最亲的伴》开头就是：「人生的第一张床，就是妈咪的肚肠…」，既然生命的开端初始于挤压一生最亲的人肚肠的「母难」孤独没什么不好吧？宿命本来生就孤独，生命的艺术就最好是「慎独」来制造能跟许多人(包括后人)共鸣的事物吧！不只是歌而已喔，也许「留名青史」是孤独走后却不孤独的境界吧？

　　4.1975到1977年，你在金门当兵。那时候，你还在创作吗？

　　应该是1979到1981年，我创作了许多，赶时间交稿还得用电报送词谱；在金门，离内地最近的地方写了「半世纪漂泊的沧桑…」《爸爸的草鞋》送审时…还被批「为匪统战」呢！(故事太长，等我的书出版…这半世纪的故事才说得清楚嘛！)

　　5.1978年7月到8月，你大学毕业后，参加海山唱片举办的第一届民谣风创作组比赛并获得独唱组优胜，9月，进入海山唱片公司当创作歌手并写歌。在滚石唱片、飞碟唱片还没出现之前，海山唱片应该是台湾影响力最大的唱片公司。当时，海山唱片还有哪些创作歌手吗？

　　哈哈！我那时没参赛呀，已经坐在评审席当评委了，算我是少有「没参赛的民歌手」奇葩好了！选出的第一届「民谣风冠军」是「天籁齐豫」呢！她也是第二届「金韵奖冠军」民歌史上唯一的「双料冠军」又一个奇葩。

　　海山唱片的创作歌手很多，梁弘志、苏来…族繁不及备载。

　　6.1979年初，你创作了《外婆的澎湖湾》，这首歌收录在潘安邦1979年的第一张专辑中。你一定非常惊讶，这首歌 80年代初就传唱到中国大陆，被内地歌迷视为最经典的台湾校园歌曲。你是怎么创作出这首歌的？

　　出了以「华人史上第一张词、曲、演唱一人包办」的专辑，没来得及领年度畅销「金嗓奖」，就要入伍了，唱片公司找了在电视上帮我代言的潘安邦当「接班人」；我第一次为其他歌手「量身打造」写作、潘安邦言无不尽的告诉我他的故事…成就了我们终生情胜兄弟的缘分，《年轻人的心声》、《爸爸的草鞋》、《拥有一个名字》…只是我们连手打造的作品一小部分而已。

　　《外婆的澎湖湾》最感动我急于下笔的原因是「亲情」，尤其是打小童谣就把「妈妈的妈妈」外婆…摇摇摇…摇入梦的温暖包裹着疼爱、透过潘安邦的嗓音送进所有懂华语的心，也许也是我「执笔不放迄今」最主要的动力吧？

　　7.你创作的歌曲在中国大陆的传唱度都非常高，从《乡间小路》、《外婆的澎湖湾》到《爸爸的草鞋》、《思念总在分手后》，它们旋律朗朗上口，成为了真正的台湾民歌佳作。在创作上，你拜过老师吗？

　　没有耶！

　　不过，后来刘家昌大师对我青睐有加，找我当他录音、指挥乐队时的「执行制作」，手把手的…让我实习唱片制作每道程序，是我顺畅走这一路来的艺术人生最最重要的恩师了。

　　8.1985年，你才发表第二张专辑,《大自然的限时信》，为什么会让歌迷等那么久？

　　其实，1982年我出版了一张「模拟演唱会实况」叙述服役期间生活点滴的《金门归来》才是我的第二张专辑。(当时只有黑胶唱片、卡式带，连后来限量复刻版的CD都已经完售绝版了。对不起大家！)

　　这中间，我一直着力在制作「动听声音」专辑，浑然醒来…才深深体会《乡间的小路》旁养活我们的庄稼丛中…有「一大肚皮心情」要说的稻草人，等「限时信」催…都市化后的人去关心大自然，所以又「下海」写、唱了第三辑。

　　基本上，我最喜欢的还是「找最适当的嗓子、制作最动听的歌曲」。

　　9.1986年到1997年，你一直担任台湾大学城歌谣比赛的评委，那时候，你发现到一些优秀的创作人和歌手吗？

　　「大学城」的优秀人才太多了，第一届歌手就有张清芳、范怡文…创作制作人薛忠铭…呃…黄安(黄宏铭)也是！

　　歌坛上有「大学城血统」的：丁晓雯、林隆璇、谢宇威、林志炫、李安修、涂佩岑…(也是族繁不及备载)。

　　10.2001年，你和家人移民加拿大，在温哥华当地的艺术学院教学，你现在主要的工作是什么？

　　还是创作，词、曲、编曲、制作、教学…尤其喜欢多媒体整合，当然当评委的老本行还是有的，特别是在方言人才的培育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