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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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什么是娱乐圈”
2008 年,李宇春好运不断:成为奥运火炬手;“玉米爱心基金”成立两周年,共筹集248 万余元;演唱绿色和平的公益歌曲《Green》,美国版《Glamour》称她为“杰出公益女性”。但在接受采访时,这位超女偶像表示,她的梦想只是北漂,和朋友们在一起住地下室,啃面包、唱酒吧,很穷,但很开心。她说,“我其实很矛盾,想做一个歌手,但我现在是一个艺人。
“我害怕镜头。
毗邻首都机场的温榆河苇沟大桥一带,树木林立,荒草丛生,河流穿桥而过,是京城婚纱摄影店喜欢的外景地。拍摄场地一度定在城内的朝阳公园,经纪人聂全红提了意见,“人太多,不方便”。这天是北京春天常见的大风天,临下车的时候,李宇春和聂全红开了句玩笑,“风太大了,我都要被吹走了。”耗费了造型师两个小时完成的头发已经乱了,他有些抱怨,“头发和妆都白弄了。”出道已经三年,李宇春说自己还不太习惯化妆。化妆师轻扫眼影,略点唇彩,问她意见,她说:“也就这样了。”
拍第一组照片时,李宇春拖着一个造型师借来的红色吉他,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摄影师急了:“她好像不喜欢拍照,一点都不配合。”换了套衣服,换了个场景,她自如了一些,脸上有了点笑意,并时不时凑到摄影师跟前看拍好的照片。摄影师说,“她属于慢热的人,呆
得时间久,她就放开一些了。”拍完照,她便开始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前面是助理,后面是经纪人,她夹在中间,仍然是垂着头,一言不发。附近拍照的新娘拖着婚纱跑了过来,指指点点,“哇,那个是李宇春吧。”
此次采访是记者第三次见到李宇春。
第一次是在2005 年7 月,她刚刚在“超级女声”成都赛区拿到冠军,奔赴长沙参加总决选。那时湖南卫视下了封口令,要求所有选手都不能接受采访。代替李宇春接受采访的是她叔叔张玉琨,他是李宇春亲友团团长,代表她的父母来长沙助威。
第二次是在2006 年5 月,李宇春即将在上海大舞台举行个人第二场不插电演唱会。她也是上海大舞台演出历史上第一个出道不到一年、一张专辑未发的新人歌手。记者向李宇春当时的经纪人满春提出了采访要求,她在电话里很爽快地答应了。第三天下午,记者在天娱传媒北京办公室,见到了穿着红白条纹T 恤、不施粉黛的李宇春。当时,她背对着门,跪坐在沙发上,往窗外张望。李宇春的话很少,再多的问题,她也是寥寥数语甚至两、三个字。记者问“:《芙蓉花开》下周首播,觉得自己演得怎么样?”她脱口而出“:演得不好。”“这么说,不担心收视率受影响吗?”“不看就不看了。”陪同她的助理坐在一旁也偷偷地笑。
满春说:“春春说话很直,我不会要求她改,我会告诉她,歌迷就是喜欢你这样,你不需要改,按照自己的方式做就好了。”
那时的李宇春正经历一段尴尬的时期,人气冲天,作品寥寥。演唱会上,《Zombie》和《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都是她在超女比赛时演唱的曲目,敲着铜锣演唱的《北京一夜》、《恋曲1990》皆是他人的名曲。李宇春选的最后一首歌是《如果还有明天》,她在演唱这首歌之前,站在台上对听众说,“常有记者问我,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我自己都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其实在我心里,生命是很坚强又很脆弱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明天我都不知道,所以我一直要求自己脚踏实地把今天的事情做好。”
此次采访在由酒店到温榆河苇沟大桥的路途中进行。李宇春最早上车,她坐在最后一排,经纪人聂全红与笑笑坐在前面。聂全红说,“做李宇春的经纪人很难,因为她的起点太高。”
采访过程中,李宇春一直侧着头,聚精会神地听。但记者面前的李宇春,显然不是一个理想的采访对象。她拒绝录音,话依然不多,谈话中出现大片的沉默。记者提到何洁的名字,聂全红立刻阻止:“这些问题不是说不要问吗?”李宇春只是低着头,沉默以对。
中国有句老话,言多必失。一个月前,李宇春的师妹、同是超女的何洁在回答一个关于染发的老问题时出了差错,多说了一句“我真后悔我是亚洲人”。网友对这个曾经的“洁宝宝”群起而攻之。
何洁说错了话,李宇春却是好事不断:最近,她获邀担任众多明星趋之若鹜的奥运火炬手;由“玉米”自发成立的慈善基金会——中国红十字会“玉米爱心基金”成立两周年,共筹集248 余万元,募捐数额仅次于李连杰等人的基金会;因为演唱绿色和平的公益歌曲《Green》,并呼吁人们减少使用一次性筷子,美国版的《Glamour》送给她一顶“公益杰出女性”的大帽子。
《Green》原作者是老牌乐队“麦田守望者”主唱萧玮,他与李宇春同属太合麦田。2006 年,萧玮为绿色和平写了英文版的《Green》,为了扩大这首歌在国内的影响力,他重新填了中文歌词,并邀请了李宇春演唱。这次合作引起很大争议,在萧玮的博客上,有网友留言指责他是“借助李宇春的人气炒作”,而李宇春是“作秀”。萧玮说,当初挑选李宇春的原因很简单:“麦田守望者”是摇滚乐队,那么就需要找一个听众群不同的人,李宇春正好是合适的对象。
在萧玮的安排下,绿色和平媒体主任王晓军和李宇春见了一面,“我和她讲了天堂雨林和一次性筷子的事情,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王晓军之前没有看过“超级女声”的比赛,他说,“她就是很普通、很平民的一个女孩子,我们并不太介意她选秀歌手的身份,只要能够宣传环保就好了。”这张在卓越网上独家义卖的《Green》EP 连续多天蝉联冠军宝座。王晓军的同事王亚敏说,“当时《Green》英文版出来之后,销量不是太好,成本都收不回来,后来找了李宇春,影响就大了。”《 Glamour》虽然将李宇春评为“公益杰出女性”,但只有简单几句话,在版
面上也不起眼。这条新闻传回国内,就成了“李宇春再度登上国际时尚媒体封面”,并在“玉米吧”里转载。
“玉米”都知道,李宇春的偶像是今年8 月要到中国开演唱会的哥伦比亚歌手夏奇拉(Shakira)。“这是我唯一的偶像”,李宇春说。1977 年出生的夏奇拉才华横溢,8 岁开始创作,12 岁签约唱片公司,14 岁发首张个人专辑,跳舞、唱歌、乐器无一不会。李宇春有一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第一次看夏奇拉的演唱会DVD 时,惊叹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才多艺的歌手,信心全无。不过,她又说,她对自己没定夏奇拉这么高的要求。
丰胸肥臀的夏奇拉可不是什么娱乐圈的好榜样,她作风大胆,穿着暴露,最近的一条新闻是性爱录影带丑闻。李宇春自称不在乎所谓的“优质偶像”的头衔,“好与不好,其实并没有答案。我只是想做自己,我不要做一个别人希望我去做的那个人。”
李宇春说,她的梦想是北漂,和朋友们在一起住地下室,啃面包,唱酒吧,很穷,但是很开心。聊到现状,她告诉记者: “其实很矛盾,我想做一个歌手,但我现在是一个艺人。”三年里,这句话她也是说了又说:2006 年,她接受《新京报》采访时说,“我没有把自己定位成艺人,我还是想做歌手。”2007 年,她做客东方卫视时说,“我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歌手,但是我现在要做艺人的工作。”今年年初,《ELLE》记者问她,“现在的生活和想象的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她的答案依然是:“现在更像是在做艺人。但之前我想象的是歌手。这是两个概念。”
“艺人要自己打造自己”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娱乐圈”。除了工作以及和媒体打交道,私人时间比较少,我的生活没什么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听歌、打游戏。
B=《外滩画报》 L= 李宇春
B:以前你说,很不习惯接受采访,现在的情况怎样?
L:没太大区别,不过相比从前来讲,现在情况稍微好一些。之前仅仅把接受采访当作工作,现在觉得这也是一种与人交流的方式。
B:那你习惯拍照吗?
L:非常不习惯,我怕镜头。
B:但你并不害怕在舞台上演出。
L:上了舞台,我就不怕了。在舞台上我是和观众交流,不是和镜头交流。
B:你也拒绝演戏?
L:我很害怕镜头。我不喜欢演戏,并不意味着我绝不演戏,说话不能太绝对。如果有好剧本令我怦然心动,我想我也会尝试演戏。
B:那现在有这样的好剧本吗?
L:目前有剧本,但是没有令我心动的角色。
B:前一段时间,传闻你要反串出演《武侠梁祝》里的马文才。
L:我知道,找过我们公司,但好像没有达成一致。
B:据说你要到国外留学?
L:不是传闻,可能今年6 月会到国外留学,给自己一个放假的机会,顺便学些舞蹈。
B:去哪个国家?
L:英国。但一个月时间真的学不到什么,所以只是休假。
B:如果公司和你的想法发生冲突,你会怎么办?
L:沟通啊,看谁能说服谁。我还是比较讲道理的人,看谁能PK 赢谁。
B:“PK”一词让我想起你以前参加超女比赛的情景。
L:我会想起以前参加比赛的情景,大家一起玩,觉得还挺开心的。
B:那你现在开心吗?
L:还可以。人生本来如此,有时候开心,有时候不开心。我是那种情绪化的人,心情起伏比较大,双鱼座都是如此。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开心。
B:你是那种特别有主意的人吗?
L:不是,我是那种有主意的时候特别有主意,没主意的时候就特别没主意。我有选择恐惧症,比如吃快餐,选A 餐还是B 餐,我会犹豫很久。
B:那当初参加超女比赛的时候你犹豫了吗?
L:是啊,报名还是不报,我当时脑子里一直在斗争,正好碰到了何洁,她说,“我报名了啊。”然后拖着我就去报了名。
B:你是否后悔过参加超女比赛?
L:我什么都不后悔,我不是那种容易后悔的人。
B:你从来没有后悔的事情?
L:当然有,比如:昨天晚上吃得太多、喝得太多,今天眼肿了。
B:你觉得自己适应娱乐圈了吗?
L: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娱乐圈”。除了工作以及和媒体打交道,私人时间比较少,我的生活没什么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听歌、打游戏。
B:但是工作已经占据了你大部分的生活了。
L:工作不是生活,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
B:你和以前的朋友还会联系吗?
L:我和以前的同学保持联系。我不会去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她们不会介意我今天的身份。我们交流的方式还是和以前一样。
B:你曾说,你入行以来就没有认识新的朋友。
L:我的“朋友”的定义非常严格,人的一生之中也不会有太多知心的朋友,有一两个就足够了。
B:你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候吗?
L:有吧。现在还好,当作是工作,一切事情尽量去做好。现在真的还好,我一时半会也举不出具体案例来。
B:你的个性率真、洒脱,这种性格其实不适合这个圈子。
L:其实我明白这一点,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个性,这样会很压抑,人活着最重要还是开心了。
偶像是夏奇拉
B:演唱会结束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L:马上要出一张EP,《差生》是其中的一首歌。以前在做《我的》这张专辑的时候,收了很多歌,其中一些我很喜欢,比较中国风,但是和《我的》的风格不符。这次都放进了EP。主打歌是《少年中国》,如果没有意外,专辑也会取名《少年中国》。
B: 《少年中国》好像被选为奥运歌曲。
L:是。但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很奥运”的歌,不是那么大气、磅礴。但是很能突出我个人的特点。
B:EP 取名《少年中国》是你的主意吗?
L:是我的主意,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我的》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定的。我觉得它比第一张专辑《皇后与梦想》更突出我自己的特征和个人色彩。
B:在你看来,你的个人特色是什么?
L:舞台的感觉和现场的感觉。平时的我和在舞台上的我不太一样,舞台上很活跃、自信,台下却很安静,低头的时间比较多,话语很少。
B:为什么演唱《差生》这首励志歌曲?学生时代的你是好学生还是差生?
L:我的成绩起伏很大,用功的时候成绩还不错。差生这个群体其实无处不在,但是很少有人关注这个群体,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个群体也有其闪光之处。我唱这首歌也是提醒大家关注他们。
B:你是《差生》音乐录影带的导演。
L: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冲动,正好我很喜欢这首歌,就当送给“玉米”的礼物。
B:你对自己音乐方面的定位是什么?
L:我目前还是希望唱一些舞台感强的、可以跳的歌。我现在还年轻,还可以跳,以后就跳不动了。
B:能否谈谈唱《Green》的经过?
L:我是通过麦田守望者的主唱萧玮唱这首歌的,当时他和我谈了一次性筷子和森林保护,我很快就答应了,没想太多。这是比较早的事情了。
B:你以前会关注这些话题吗?
L:会,但是总觉得好像离我们很远。
B:这首歌后来影响很大。
L: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我做得很少,后来绿色和平在香港举行了一次演唱会,因为档期冲突,我没参加,觉得很遗憾。后来萧玮通过绿色和平转送给我用天堂雨林的生态木材制作的筷子。
B:因为这首歌,最近美国版的《Glamour》将你评为“公益杰出女性”。
L: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没有关注。
B :参加公益活动,你会有选择性吗?
L:当然,我推掉了很多,有些公益活动的公益性远远不如其商业性,我就不去参加。
B:你的歌迷创办了一个“玉米爱心基金”,最早是谁的主意?
L:当时我是中国红十字“小天使基金”的代言人,我在参加活动的时候,歌迷提议创办“玉米爱心基金”。最初我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最初基金会一分钱都没有,后来歌迷几元、几十元捐款,现在已经有了200 多万元的捐款。
B:你是否参与基金会的具体运作?
L:我只是参与基金会的一些活动,“玉米爱心基金”隶属中国红十字协会主管的红基会,也是由他们来管理。
B:目前国内有不少大牌明星积极参与慈善并创办基金会,比如李连杰的“壹基金”和李亚鹏的“嫣然基金”,你怎样看待这股风潮?
L:很多人都说明星做慈善是炒作,但刚才提到的这几位,应该是很由衷的,我非常相信这一点。
我只是想做一个歌手
B:参加超女比赛时,你说自己没弄明白“玉米”为什么迷恋你,现在明白了吗?
L:我不需要弄明白“玉米”为什么喜欢我,我没太想这个问题。比如歌迷喜欢王菲,是喜欢她的音乐,所以不需要怎么去研究她本人怎样引起歌迷的迷恋。
B:如果有一天玉米不再迷恋你了,你会怎么想?
L:我能怎么办?如果“玉米”不喜欢我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B:你好像不太在意“人气”二字?
L:人气这种东西注定会失去,有谁能一直红。
B:“玉米”会给你造成压力吗?
L:我会担心歌迷有过激的举动,所以我一直强调,请他们不要做一些过激的事情。
B:有个叫杨丽娟的女孩疯狂地迷恋刘德华,给他造成了很大困扰。你会担心“玉米”中出现另一个杨丽娟吗?
L: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因为它不存在。
B:能否谈谈你工作之外的生活?
L:我很少有时间闲着。我总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最近没有录音和演唱会,我就想着怎样拍MTV,怎样做EP封面设计。平时我都不出去,有时候上网听歌、看新闻和玩游戏,我都是玩一些速战速决的游戏,因为我时间太少了。我操心的事情很多,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多。
B:你会看一些与你有关的新闻吗?
L:有时候碰到了就看一下,我不会特别去找与我有关的新闻。
B:看到了那些负面新闻会怎么想?
L:都看了3 年负面新闻了,没什么特别感觉了。
B:你有喜欢的国内明星吗,比如有“劳模”之称的刘德华?
L:我现在去喜欢一个歌手,只会关心他的作品,不会去关心他的生活。比如王菲,我只关心她的音乐,不会关心她的家庭;比如阿妹(张惠妹),我只关心她在舞台上的表现,不会考虑其绯闻或私生活。
B:做慈善、唱公益歌曲,你觉得自己是优质偶像吗?
L:我其实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与不好都是别人的评价。我只是想做一个歌手。
B:但公司肯定是希望你能够做一个优质偶像。
L:这是公司能够打造得出来的吗?艺人需要做的并不是等待公司将你打造成什么模样,而是要自己打造自己。
B:你怎样看待境外媒体对你的评价,比如“亚洲英雄”、“民选偶像”等?
L:我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只是觉得大家太辛苦,研究的问题太深奥。
文/ 李琴 摄影/ 小武 形象视觉统筹 /Yaohui 化妆、发型/Peter L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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