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海梅赛德斯奔驰馆,老鹰乐队举办了“逃离伊甸园”演唱会。盘旋40年后,这头插满“雅皮主义”羽翼的鹰,终于第一次在中国落地。他们“离开”的时间,甚至超出了爱着他们的许多人的年纪。但来了就好,我们还能要求更多吗?
想当年,因为《加州旅馆》华丽诡异的前奏,多少文艺青年第一次拿起了吉他?因为《desperado》,多少愣头青搂着身边的姑娘,第一次偷尝了龙舌兰酒的味道?摇滚这趟列车在疯狂年代中疾驶,只有老鹰乐队是少数几个不会晕车的人。
有人说,昨晚舞台的灯光,很像加州午后两点的阳光。看着这群“面生”的老家伙,唱起一首首伟大而熟悉的歌曲,像极了一场暗通款曲多年的“认亲”,没有腹诽,没有疏离感,人人都好似掌握了崂山道士的穿墙术,在芳华时空中来去自如。
昨晚,中国人第一次真正住进《加州旅馆》
40年,老鹰飞来了
“Welcome Lao Ying!”
四个老男人唱出美国故事
跟5年前的滚石相同,昨天现场的老外占据了半壁江山,尤以带着中国女孩的男老外为主力军。本土观众也不示弱,用满座方式拉动了本场演唱会的CPI,但无奈热情过头,一时忘了学术严谨,场外的某条横幅上竟然写着“Welcome Lao Ying!”
说是初来乍到,老鹰乐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刚回家。
轻便竖领衬衫、洗白牛仔裤、算不上修得很精致的胡子……你还在眯着眼睛辨认谁是谁的时候,四个老家伙就这么在台上一字排开了。
随意,并不代表粗简。开场曲《Seven Bridges Road》华丽的和声一出,酥麻感瞬间从脚底传到头皮,你分明能从身边人的表情中读出这样的字眼:“对,就是这个味。”那和声像是一枚纹理细密的手工寿司,裹起来天衣无缝;即便一层层剥离开来,米粒、生鱼、紫菜,照样能品出每一件的趣致和心思来。
闭上眼睛,你会发现岁月的记忆碎片就这么接踵涌来,甚至不需要一点提前量的引导。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法准确哼全繁复的英文歌词,但睁开眼睛,那些碎片就会在台上4个老家伙身上迅速拼合完整。这只“鹰”的音乐,浑身散发着雅皮士的精致和流畅。
老鹰乐队说过:“优雅地老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所以,与其挖空心思如何标新立异,倒不如用“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对抗这个世界,30多年来他们怎么弹、怎么唱的,昨天原汁原味地端到中国歌迷耳朵边。
我们听到了人生自嘲诗《Take It Easy》;听到了感叹红颜祸水的《Witchy Woman》;也听到了亡命之徒的自白书《Desperado》……虽然歌词里的美式主义情怀令我们陌生,但从这几个老炮嘴里唱出来,你会觉得这些人生道理实在是太靠谱了。
这些歌里唱的是“美国梦”的变迁,是老鹰眼中的美国故事。
人人心里都有一座加州旅馆
但凡老鹰掠境之处,故事的最高潮总是属于《加州旅馆》,无论是乐队成员还是歌迷,这俨然已经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共识。昨晚,《加州旅馆》的亮相比所有人意料得都要早。
演出中段,提摩西突然转头做了个鬼脸,当乔沃什扫出那个再耳熟不过的“Bm”分解和弦时,全场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迅速升级成一道恐怖的声浪墙。这段史上最长也最著名的前奏,几乎让每个人都眼眶一热。作为中国第一批现场聆听《加州旅馆》的人,还有谁能心如止水?
围绕《加州旅馆》的神秘色彩实在太过浓烈:沙漠公路、神秘旅店、梦境与现实……在乐队华丽的吉他和人声衬托下,一切都被混合了,连舞台的界限也仿佛倏然消失。
只有这样面对面听老鹰唱,你才会觉得突然懂了这首歌。所有的时代都是轮回,人们享受物质,却又受困于物质。从某个角度来说,人人心里都有一座加州旅馆,接待着人性和物欲的循环往复。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你想什么时候结账都可以,但你永远无法离去……”老家伙们唱得轻松戏谑,一字一句却直击台下那些城市雅皮士的心弦。
终于在唱到第二遍副歌时,所有人的矜持在这一刻统统被撕成碎片,他们的面孔因嘶吼而变形,他们用双手和喉咙舞动。与这首歌作伴的几十年岁月里,每个人都腾挪了角色,每个人都变换了身份;每个人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却又无时不刻被生活改变着。
(本文来源:浙江在线-今日早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