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民谣歌手万晓利：江湖上的最后一名剑客

演出中的万晓利

　　哪怕你有多么喜欢万晓利这样一个民谣歌手，喜欢他那风骚而狡猾的《狐狸》，喜欢他那充满宿命悲伤的《陀螺》，喜欢他那充满了奇妙的悲悯情怀的《鸟语》……如果你没有见过喝酒的万晓利，那你的喜欢将是带着缺憾的。还没有喝酒的万晓利与酒过几盏的万晓利，几乎不是同一个人。前者是拘谨而羞涩的，问他什么问题，或跟他讲什么事，他会很客气而简短地应答。后者却是不羁而奔放的，弹着吉他跳着舞，学着Tom Waits那把低沉的嗓音唱歌，像蒙古人一样呼麦，打开话匣子，说到难过的地方便自然地掉眼泪……所以，这篇采访的别名叫作：和万晓利一起喝酒。

　　全国巡演：带着妻子，背着吉他

　　沉寂很久的万晓利在这个夏天终于从北京出发，开始他的全国巡演，南京是第三站。从2002年出第一张专辑《走过来，走过去》到现在，虽然各地音乐节都有参加，但万晓利说自己真正走过的城市只有四、五个。各地都朋友说希望他来演，而他自己也对于北京的演出非常腻了。

　　他是圈子里有名的宅男，平常是楼都不下的人，在家对着电脑，做音乐，听歌，想那些音乐上的困惑，亲自动手做玉米面，自己也觉得有些郁闷得出去走走。磨了很久，终于定下了这次全国规模的巡演，有十四、五个城市，希望把音乐放到更想听的那些地方。

　　可问题在于，万晓利除了爱吉他，还极爱喝酒，是兴致来了，绝对喝高的那种，非常误事。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带着妻子来进行这一场全国巡演，由她来阻止自己喝高，如果实在拦止不住喝高的话，第二天，就把他狠狠拖起来去赶飞机或赶火车，以免耽误了行程……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简直笑翻过去，立刻想到的是新版的《东邪西毒》中，张学友演的北丐洪七牵着一匹骆驼，带着自己的老婆去闯江湖了！只不过，骆驼换成了吉他。

　　第三张专辑：骨子里的北方情结

　　在听过第一张专辑中嬉笑的市井味后，没有人会想到万晓利的第二张专辑《这一切没有想像的那么糟》会一下子变身得那么深沉而宿命。如今，他的第三张专辑正在制作中，年内有望出来。为了写专辑里的歌，他斩断了家中的网线，停了手机，关了家门，认真地闭关了一阵子。他说，第三张专辑依然是和前面两张是不同的路数，如果第一张很直接，第二张是心里有向往的东西，那么这第三张会是更明确地想要逃离城市，并且强调着北方的概念。

　　和万晓利喝着酒，啤酒已不过瘾，他还是最爱红星二锅头。渐渐到深夜，酒意变得愈发温存时，他开始弹起了新专辑里的两首歌。其中一首暂名为《北方，北方》，他从五行解释说，东方是生，南方是养，西方是收，而北方则是藏。他说自己心里一直有着北方的概念，因为他不关心政治也不关心南方。

　　不唱歌时的万晓利一直在学习，虽然听很多歌时也会左右摇摆，但都忍住了，因为越来越知道自己要往一个方向走，会把《狐狸》的形式都巅覆的，不变的是，他依然爱把动物放到歌里。

　　老狼是他最好的朋友

　　万晓利说自己不太看书，也很少看电影，这次巡演惟一会带在身边的书是地摊上买的十元一本的《警世恒言》。相较而言，他不喜欢孔子，因为孔子是在教人怎么活下去，而他喜欢的是庄子的观念，要把一切都看得淡一些。他说一个人在音乐上成或是败，不在于有多大造诣而在于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它的都是扯淡，都是过眼云烟。

　　饭局间，有人说起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非常喜欢老狼的歌。万晓利一听有人那么喜欢自己的好友老狼，便非常地高兴。拿起酒杯便去敬对方，极为认真地说：“老狼人太好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感叹着，说希望大家还都能记得并喜欢着老狼，说希望自己能为老狼这个好朋友做一些事。

　　借北京民谣圈的一朋友说起万晓利时的话：他太真实了，一点儿都不装，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装。我印象中画面感最美的一幕，是见面的那天傍晚，暮色渐浓，他喝了些酒，背对着窗外最后一线光芒，用飞快的节奏弹起了冬不拉，嘴里唱着的是一种他自已发明的无人能懂的语言。那微弱的光中，他的剪影，就像一名孤独的剑客。38岁的他是短发，花白了很多，可神情看上去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瘦少年，甚至有人怀疑他是中国的杰杰明·巴顿，年龄是倒过来长的。

　　到最后，请容我抒情一下，万晓利实在太迷人了……包括他那套自创的语言句式，比如，眼看他又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酒嘛！有呢！”本报记者黄佳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