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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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单女孩”成名前曾在地下通道唱了5年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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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嘉伟忘我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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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而立之年的丁嘉伟两年前踏上这条寻梦路 |
北京的街头，有这样一群年轻人——怀抱吉他或笛子，或演奏，或伴唱，他们用发自内心的音乐打动着无数过往行人。嘈杂的街头听到这样一曲优美的乐声，很多人都会萌生一丝怅然与释怀。这个群体的存在，正慢慢成为北京一道别样的人文风景。他们之中，有已经走红网络的“西单女孩”和“中关村男孩”，当然，更多的则是正为这个目标而奋斗的庞大群体。
初到京城
地上铺张报倒头就睡
他 孤独日子持续一年
做过老师，当过导游，开过公司，但最后，钟情于音乐的丁嘉伟还是选择了做一名街头歌手。
两年前为寻音乐梦，丁嘉伟孤身一人来到北京，没有朋友，也很少和别人交流。“那时候认识的人很少，除了能和老板说两句话外，就没人可说话了。”小丁说，那段孤独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年时间，“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那种滋味最难受。”
她 地下通道连睡三晚
与丁嘉伟相比，街头歌手孙菲的经历似乎更坎坷一些。父亲去世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为了走出伤痛，孙菲决定到北京散心。“刚来北京时，身上只有几十块钱。”天色已晚，正为自己住哪儿发愁时，孙菲发现地下通道一侧坐着几个人。“没办法，也只能在那儿将就了。”孙菲说，她一连在地下通道中睡了三晚。“说实话，实在熬不住了才敢闭眼，一个女孩子，毕竟也害怕。”
他 被迫去黑劳务市场
乐飞，是一名歌手的艺名。一开始，他就知道街头寻梦的路并不好走。“我给自己起这个艺名，就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保持良好的心态。”初来京城，乐飞只带了路费，一下火车，他就忙着找工作。“为了找工作谋生，我甚至去过黑劳务市场。”乐飞说，虽然挣钱不多，但至少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
和孙菲睡地下通道类似，有半个多月时间，乐飞连续睡在北京火车站，“报纸往地上一铺，倒地就睡。幸好带了件军大衣，不至于冻醒。”
走上街头
为唱歌辞去工作四处飘
他 欠债十万元唱歌还债
可以说，丁嘉伟当上街头歌手与一笔10万元的债务有关。一年前，丁嘉伟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孰料，公司很快倒闭。钱没开始赚，倒欠了近10万元外债。
“当时心里特难受，都有点傻眼了。”丁嘉伟说，由于不想让父母担心，欠10万元外债的事他一直瞒着家人。“直到现在我妈还以为我只欠别人几千块钱。”从那以后，丁嘉伟每次赚了钱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还债。
喜欢唱歌，又要赚钱，丁嘉伟想到了去酒吧。可是，坚持了没多久，丁嘉伟就决定离开，因为丁嘉伟觉得“在酒吧唱歌，得不到尊重”，“都是些喝酒的，没人会去欣赏你。”于是，丁嘉伟最终走上了街头。“在街头唱，什么人都能听到。如果有人停下来，那就是真的喜欢听你的歌。”
她 为学吉他街头“偷艺”
在睡了三晚地下通道后，孙菲找到了一份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几个月后，孙菲攒下第一笔钱，随后，她毫不犹豫地买了一把吉他。“之前连琴都没碰过一下，可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所以就买了。”
对于从未受过专业训练的孙菲来说，自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乐谱看不懂，弹琴不懂得用巧劲儿，一天要弹坏四五根弦。”万般无奈之下，孙菲想到了“偷艺”。“跑到大街上听别人唱，有时也给他们钱，趁人家有空，就热心上前讨教一下。”
公园里，孙菲经常独自练歌，很快，琴艺和歌声有了长进。有一天，一位老人对她说：“姑娘，你唱得那么好，为什么不到街上试试呢？”老人的一句话让孙菲有了信心。慢慢地，孙菲辞掉工作，全心身投入这份在很多人看来飘摇不定的工作。
他 第一次表演满头是汗
“刚来北京就看到有人在街边唱歌，心里就想，这多好啊，又能赚钱，又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初次看到街头艺人唱歌，乐飞至今记忆犹新。打工闲暇的时间，乐飞去找他们聊天，慢慢地，他迷恋上了这种生活。
“第一次鼓起勇气当街表演时，特紧张。”一曲笛声后，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一对情侣，所幸停下脚步听他吹奏。越是被人聚焦，乐飞越是紧张，一曲罢了，乐飞满头是汗。
记者手记
这样的坚持 到底值不值？
第一次看到街头艺人时，就被深深吸引，不为别的，就冲那股敢想敢做的劲头。现实中，很多人在职业与兴趣间因迫于压力而选择前者，感叹之余，突然有这样一群勇敢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没错，梦想就在身边。但这种感觉，仅限一刹那。
和几位艺人接触过程中，时常有种莫名的感伤与悲凉。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孙菲回到了住处，除了一张租来的床位，几乎再无他物。丁嘉伟年近三十，成家却只能作为一个理想。乐飞因为经济问题感到压力不小。和他们聊天时，虽然他们嘴上表现得很淡定，但话语间时常能隐约感到一丝悲凉，这样的坚持到底值不值？
不去想明天怎样，只是简单地唱歌，唱歌。他们说，这是为了梦想。但多年来，他们的境遇并无太大起色。
当然，西单女孩是个例外，她红了。但这种红也有很大局限性，至少，她目前还没有火到不用担心未来的地步。明天是否能继续火下去仍是一个未知数。况且，已有比较理性的艺人说，“任月丽的成功并不是我们都可复制的。”
在骨感的现实面前，已经有艺人从漂渺的梦想中苏醒了。歌手乐飞就是一个例子，她说：“实现理想可以通过多种方式，不见得街头这条道非要走到底。换一种方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本版文字 晨报记者 岳亦雷 实习生 李靖
寻梦之路
一天唱五小时不觉累
悲 家人眼里“不光彩”
在地下通道唱歌，用自己的劳动赚钱，在任月丽看来并没有什么，即使今天西单女孩也算小有成就。可是父亲一开始并不这么认为，在父亲眼中，“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为了音乐的梦想，为了让父亲和奶奶过上好日子，任月丽选择了坚持。
孙菲的家人也一直不支持她唱歌，但孙菲无法割舍自己的音乐梦。父亲去世后，母亲身体大不如以前。“有一次，母亲脚肿得连鞋子都穿不进去了。”每次说到这里，孙菲的眼眶总是湿润的。“一想到在母亲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心里就不是滋味。”
今年春节，孙菲回家过年。“看到母亲时，都有点不敢相信，她真的比以前老了很多。”欢聚太短暂，一转眼，孙菲又准备返程。“说实话，都有点不想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忍不住，还是过来了。”
喜 无数路人驻足感动
虽然还有债务，可丁嘉伟爱唱歌的天性从未改变。除了大风和雨天，丁嘉伟每天都会坚持街头唱歌。灵感来了，还要写两首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自己写了6首歌。
“一天唱四五个小时，在常人看来是件累人的差事儿，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关键还是自己喜欢，感情一投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音乐成为丁嘉伟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管怎样，年轻的时候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觉得很好。”
一首笛子版的《化蝶》感动了无数路人，也感动了乐飞自己。“一天，一对情侣给了我10元钱，说想听一曲《化蝶》。”乐飞像以往一样，投入地吹了起来。曲终，情侣满意地离开，可走了不到十米，女孩跑了回来，扔下一张百元钞票。“钱多当然好，可更让我感动的是来自别人的认可。”
苦 寒风冻得手如同针扎
虽然歌声天生动听，但任月丽一直很努力。“月丽学歌特刻苦。”她的好朋友张丽告诉记者，“月丽走在路上，带着耳机听歌。在地下通道唱完了，回去还要反复练，到最后，手腕都练肿了。”街头唱歌最难熬的无疑是冬天的严寒。“手冻得不行，一碰琴弦，就像针扎似的。”任月丽回忆说，“冷风一吹，心里特难过，唱着唱着自己就哭了。”
酸 白水煮豆腐就是美味
每天早上六点多起床，简单吃点东西后，孙菲出发了。吉他对孙菲来说，可是最重要的财产。“挤车时，我要格外照顾它。“有时为了保护好吉他，我只能一只脚踮着，一只脚着地，下车时脚都麻了。”
一顿饭两个烧饼，对孙菲来说再正常不过。“收入只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因此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说到改善生活，孙菲的方法很简单，买一块儿豆腐，用锅炖着吃。“一块儿豆腐两块钱，每顿就切一点儿，能吃两三顿呢。”其实，孙菲所谓的炖豆腐，不过就是将豆腐用白水一煮，没有半点儿油水。有时，豆腐都被煮成了渣儿，可她还是不舍得倒掉。
一次在外唱歌，突然变天，孙菲第一次走进肯德基。不知看价钱的她，要了杯可乐和一包薯条。“当服务员向我要十几块钱时，我差点没叫出来。十几块钱呐，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乐 一帮小粉丝冲我傻笑
街头吹笛三年了，除了快乐，并没有给乐飞带来多少经济收入。“就是刚能维持基本的生存。”一路经历的坎坷曲折自不必说，乐飞如他的名字一般开朗乐观。“如果没有那些善良的人听我们演奏，给我们钱，我们没有办法撑到现在。”顷刻间，乐飞对世界充满了无限感激：“一句话，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靠着勤奋，孙菲的歌声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孙菲说，现在唱歌，经常有人对她说“加油”。“简单的一句加油，让我唱得更来劲，心里也更温暖。”孙菲说，她的粉丝年龄跨度比较大，“从三岁到七八十岁都有。”在众多粉丝中，一位名叫“乐乐”的三岁小女孩，让孙菲印象最深。“小女孩每次过去都给我钱，回来的时候还要给。”为了感谢小粉丝的支持，孙菲买了一个本子送给小女孩。小粉丝一高兴，几天后又喊来几位小朋友一起来听。“一排小孩子站在我面前，傻傻地朝我笑，那一刻，我开心极了。”
思考未来
唱来好日子愿望有点远
她 去年的冬天不再寒冷
2009年初，一首翻唱《天使的翅膀》视频迅速蹿红网络。随着点击率的飙升，翻唱女主角也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在这之前，任月丽已在西单地下通道唱歌5年。
对任月丽来说，2009年是充满奇迹的一年。“以前只是偶尔幻想自己能到更大的舞台上表演，但更多时候觉得不现实。”然而，过去的一年，观众不断在电视、网络上看到了聚光灯下的任月丽。
“去年的冬天，我不冷了。”任月丽说，“因为整个冬天我都是在舞台上度过的。”今年年初，任月丽被某视频网站授予“2009年度牛人”。目前，任月丽正和一家公司讨论签约事宜。近期，任月丽还会有自己的歌友会。
如今走在街头，看到和自己一样身份的街头歌手，任月丽觉得，“他们就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即使素不相识，却是那么亲切。”
任月丽是幸运的，我们为她高兴的同时，不禁想起更多的寻梦者，他们的未来，路在何方？
他们 最大压力还是手头紧
丁嘉伟和孙菲的回答如出一辙，“没想过以后的事，就是喜欢唱歌，觉得现在能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很开心。”
说是这样说，两人并非一直都这么豁达，孙菲偶尔也会感到迷茫。“偌大的一个城市，属于自己的除了一把心爱的吉他，就是一张租来的床位。好几次都想要放弃。”抬头仰望，孙菲说，北京的繁华并不属于自己。“说是来了北京，可是和在别的地方有什么差别呢。”孙菲说，她希望有一天可以通过唱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是，这个愿望在目前看来，“似乎有点遥远。”
初来北京，乐飞也曾意气风发。“那时我想只要自己有实力，有什么好怕的？”几年过去了，心中的梦想依然还在，不过乐飞比以前更现实了一些。吹笛演奏之余，他开始做一些兼职，还准备创业。“虽然喜欢音乐，但我也要考虑现实问题。”
乐飞坦言，现在自己的压力主要还是经济问题。至于是否打算放弃音乐，乐飞表示，“当然不会。创业并不代表放弃音乐，我希望有钱后，可以更好地发展音乐。”目前，有过经商经验的乐飞已经开始了创业之旅。对于理想和现实的关系，乐飞这样解释：“人总该有点梦想，目光要放远一些，可路还要从脚下开始，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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