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无意逢惊喜,大概就是像刘冬虹和沙子乐队忽然出了新专辑这样的事。日夜惦记时,没有任何音讯,那些老歌听到烂熟于心。渐渐淡忘时,出新歌的消息猛然传来,好比有个旧日熟人,各奔东西,疏于联络,极其偶然地通起了电话,又拾起熟稔的欣喜。
所有历久弥新的乐手/歌手都不该用来怀念,专注听他们的现在,比任何形式的怀念都更有力量。毕竟,怀念带有无法力挽狂澜的失落,使我们失去对“此刻”的公允。过去的刘冬虹和沙子我爱,现在的刘冬虹和沙子我也爱,时间不能证明这一点,新专辑《玻璃盒子里的宝贝儿》却能够证明我对他们的爱依然存在。
每首歌听起来都给人一气呵成的感觉,无论词还是曲,从头到尾非常流畅,让我有种相见欢的感觉。
《玻璃盒子里的宝贝儿》,第一句歌词响起的瞬间,弥漫起《膏药》、《我们健康向上的小理想》这些歌的气氛。人生数十载,参不透,摸不着,老刘把这种感觉唱得很现实、也很沉着。前些天有朋友说起老刘出新专辑了,我很激动,可是却说,我已经不年轻了,没有激情了。确实如此,再没有那种熬夜在酒吧看沙子演出的激情。朋友说,年轻的、有激情的,就不会听沙子。朋友说得对,当年那种激情,是体力上的激情,而智力、口味,并不被激情所左右。过去的我们和现在的我们,都会选择沙子。
《爱与自由》、《每个人都需要爱情》和改了名字的《不结婚》(新专辑里改成《不结婚才能好好爱你》)则是三首极为和缓的歌,情绪上的和缓。牡丹花下死,片叶不沾身,大概是这个意思,尘世里打个滚,人人都用自己的方式过完命中注定的时间。《每个人都需要爱情》是首比较意外的歌。相信、怀疑、愤怒、欢喜、期待,每个人都体会过这些情绪,它们在这首歌里表达得非常简单、直白。想要自由,就难违束缚;想要自由一生,就要先懂得“得不到”这三个字的含义。
还有一首歌,《仙女下凡》,原本叫做《这样的夜》,带着老刘特有的浪漫色彩。这浪漫,是只争朝夕的,无与伦比的快乐只在霎那爆发和消耗,“时间不长啊时间不长”,每一个这样的夜晚,遇到了都是极乐世界。“我们快活得如同性爱,自由得一如死亡”,这样极至的畅快,也只应该属于短暂又特别意味深长的夜晚。
时间不长啊时间不长,这样的夜,这样的歌唱。这样的夜,听这样的歌,享受天亮就消失的自由和快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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