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十年：Kurt，生命以及其它

 
 

1994 ，属于 kurt 的光阴结束了
而属于我们的时光才刚开始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人离去，又有很多新的生命诞生。原本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月份开始的第五天，我知道，又到了一个纪念日，而且正好是十年。

    1994 年 4 月 5 日，涅磐（ Nirvana ）乐队主唱 kurt Cobain 在西雅图寓所开枪自杀，三天后尸体被人们发现。

    西雅图的那夜也许未眠。然而，自此以后的这十年间，那些摇滚青年也许还在惦记着他，也许对 Kurt 当年的死已经一笑置之。

    无论是哪种现实，一个生命的离去确实已经整整十年。

    而今天，当我们走在四月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看着这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世界，想起那个叫 kurt Cobain 的人时——你也许会失望，这种想起不是为了对一个“摇滚英雄”的缅怀；也不是为了十年前的自己和 kurt ，取笑一段曾经天真的过往。

    似水流年。当 kurt 的生命终结于 1994 年 4 月 5 日的那一刻，我们的生命却一直在继续。直到今天。并且将一直下去。

    十年，不仅和 kurt 有关，更和生命、意义，以及我们自己有关。

我的远方，和梦想
仿佛，水消失在水中

    十年前，我的大学是在一所有着红墙绿瓦的学校里渡过的。

    午后的寝室里，靠在床上看书。那是 90 年代的阳光，里面夹杂着无数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光芒，我想生前的 kurt 也许在 80 年代或者更早的时候也看到过。

    忘记了那一天是几月几号。枕边是一本余华的小说集，我本来想看一会儿书的，但字一个个 跳来跳去，我举着书的手臂又太累了。

    第一次看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时，我已二十岁了。二十岁的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我十八岁的时候，正积极地准备考大学。

    躺在床上，我一次又一次地想，我没有远方。一开始我是很向往漂泊的。孤身一人，浪迹天涯，去寻找自己的梦想。这话简直象台词或者诗朗诵那样，却是我初中时候的真心话。

    后来我想，为了从现实的角度出发，还是等考上大学后有计划、有目的地去旅游一次，最好去西藏。那是我高中时对于远方的希望。到了大学后，我想，出去旅游又累、又花钱，弄不好还受人坑骗，有什么意思？

    于是，我没有了远方，没有了希望。

    我总觉得我不属于远方，可也不属于这里，我不知道我究竟属于哪里。总有一天，我会象博尔赫斯，那个睿智的老人说的那样消失，“仿佛水消失在水中”。

Kurt 的童年，成长和痛苦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梦想的影子

    kurt 出生于美国华盛顿州距西雅图 100 英里远的阿伯丁小镇上。

    1975 年，年仅 8 岁的 Kurt Cobain 面对父母离异的压力，选择了音乐作为逃避和武器。 Kurt 的父亲阴差阳错的加入了一家唱片俱乐部，每月收到的唱片成了 Kurt 的礼物。

    1981 年 2 月 20 日， Kurt 选择了一把吉它作为了他的生日礼物，此后，就算他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也始终对他的吉他不离不弃。

    每个人都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关怀，如果一个人不信神，那么他必须有相应的替代。这替代幻化成了罗大佑歌中的《家》，海子的诗歌，顾城的英儿，以及 Kurt 的吉他。

    少年磨难自然无数，然而，终成正果。 1989 年 2 月， Kurt 带领的 Nirvana 乐队在美国西海岸作短期巡演后于 6 月发行第一张专集《 Bleach 》。

    1991 年 9 月， Nirvana 的《 Nevermind 》发行，刚推出 5 周销量就已达到 50 万张，并且在排行榜上势如破竹，节节上升， 1992 年 1 月 11 日成为美国销量第一的唱片，全球的销量超过一千万大关，在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在那个时候， Kurt 看见了成功，他以为那就是所期待的梦想。

    在 Nirvana 获得成功之前，另类音乐对大唱片公司和名制作室而言只是一个奇怪的概念和一样不能带来利润的东西。但 Nirvana 的成功，将另类音乐纳入了美国的主流文化，在他们之前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然而，似乎 Kurt 只是个孩子，喜欢摆弄心爱的玩偶。但当他知道这个玩偶不过是在商业化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仅供玩弄的工具时，他因此而陷入绝望。

父母在，不远游
对于生命，我没有支配的自由

    又要说到余华了，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位作家。我喜欢他的文字，他会用很多让你意想不到的比喻，还会把景物描写得让你恍惚，让你阴暗，让你阳光。总之，他想让你怎样你就怎样。

    我是很想模仿他的，可是我发现我怎么也写不出他那么富有想象力的句子。这一度让我感到很痛苦，我同时喜欢音乐和文学，可是我却那么没有想象力和创造力。

    有一天晚上，我去看一个地下乐队的演出。那个主唱异常阴厉的眼神，还有那个吉他手一只红一只蓝的眼影以及疯狂扭动的身体，就如同他们独特的创作和另类的音乐那样，让我不能忘记。

    站在简陋而音量极大的音箱旁，我感到深深的哀伤。我忽然想起了 kurt Cobain ，我用“伟大”来形容他，《 Smells like teen spirit 》，我都将今生挚爱。

    还有很多我喜欢的作家，海明威、三岛由纪夫、川端康成，他们就都那样死掉了。 Kurt Cobain 是举枪，三岛由纪夫是剖腹，川端康成是开煤气。

    我始终固执地以为，这与其说是一种巧合，还不如说是一种宿命。我一直为他们这样的结束感到惋惜，可是又很高兴，这很矛盾，可我真是那样想的。

    我以前听干干净净、风清云淡的校园民谣，告别了我的民谣时代后，我听愤世嫉俗、另类张扬的摇滚。

    我甚至想将来也这样，我不能忍受青菜贵了 2 毛钱，肉价降了以后又上涨的生活。

    可是，当病中的妈妈眼睛憧憬地望着远方，幻想似的对我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毕业后能有个好工作，能养个小孩给她带带时，我的眼睛湿湿的，我怎么对她说我所谓的理想。我说我不要小市民的生活吗？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孔子不是说过：“父母在，不远游。”吗？我终于懂了。而且，不但“不远游”，还要不自杀，为了父母，死也是不自由的。

我的死和他人无关
Frances 和 Courtney ，我会伴你们到老

    1994，西雅图的阳光一定也是明亮的。然而， Kurt 却选择了死。他说，这里没有干净的地方，我弃权了。

    生前，他对记者说：“大多数新乐迷并不懂得地下音乐，我不期望他们懂得我们的音乐，但我总是力图使他们理解我们。也许有一天，我能打动他们。我真是希望如此。”

    然而，事实又是怎样的呢？他在留下的遗书中说：“我已经好多年都不能从听音乐，写音乐以及读和写东西中感到激奋了。对于这些事我感到了一种难以形诸文字的负罪感。”

    是的，这就是十年前的音乐空气。他知道，商业的触角深向每一寸土地，无人能抵挡。他也知道，一个偶像，仅仅只是一个符号。

    而同时，他又悲哀地发现，自己也正在滑入污浊的圈套，所以他沉沦，渴望母亲永恒的子宫和怀抱。

    “事实上我无法欺骗你们，无法欺骗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那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能想起的最大罪恶便是欺骗人们，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我 100% 地快乐的样子。”

    如果一个人活着是不快乐的，那么还不如去死。也许，当他举起枪的时候，他会想，我要解脱了，家就在前方。

    Kurt 的死，让大家觉得，他仿佛是坚强的斗士，实际上他脆弱至极。他的愤怒是绝望；他的勇气是无所求；他的爱情是本能；他的死亡是自私，他的生命是对生命本身的反抗……

    “Frances 和 Courtney,
    我会伴你们到老。
    Courtney 请继续前行，
    为了 Frances ，为了她的生活。
    没有我，她的生活会快乐许多。
    我爱你们！爱你们！！”

    海子在死的时候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所以，他的离去只和山海关冰冷的铁轨有关。而一个真正要死的人，真正以为他的死与别人无关的人，是不会说话的，他只会静静地死去。

    要多少的愤怒和绝望，才能让一个喜爱吉他的歌手离开世界，让一个深爱妻子和女儿的男人离开家庭。

    Kurt 离开后的十年里，世界不停地走远，送走了 R&B ，又迎来了 HIP-HOP ，而 Nirvana ，涅磐，终于没有从灰烬处重生。

    就让归属天国的回到天国，让尚在地上的继续留在这里。

    让 Kurt 就这样离去，而让和他告别后的我们，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都要好好地活在他的身后。

    既然涅磐都无法永生，所以我们只有今世。

    一个十年，一条生命，以及一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