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完美的轮回 ——“完美集团”（A Perfect Circle）的艰难回归

　　张春达

　　有人喜好收集邮票，有人喜好收藏酒瓶。A perfect Circle（以下简称为APC）的核心比利·霍德尔（Billy Howerdel）的兴趣则绝对罕见——收集摇滚乐明星。“碎瓜”（The Smanshing Pumpkins）的吉他手、玛丽莲·曼森（Marilyn Manson）的贝斯手加上“工具”（Tool）的主唱——另类摇滚的梦之队在他手中集结而成！在《人海茫茫》（Mer de Noms）取得世界范围巨大成功后的第三年，《第十三步》（Thirtennth Step），又一部融艺术摇滚、进化摇滚于一炉的巨制诞生了。它浓缩了另类音乐的精华，不断被肢解的旋律在声场中看似漫无目的地飘流，在寂静和狂躁间徘徊。更加平静而从容，更多微观的音乐图像，它拉开一张神奇的弓，意欲将漫步在游离不定的吉他声中的受催眠者在音符的终止一刻捕获。

　　“新作要比以往的更重。我指的不是音乐本身，而是它的内涵，一种情绪，一种气氛。”比利解释说。两年前，当主唱梅纳德·詹姆斯·基南（Maynard James Keenan）归队回“工具”尽职尽责时，比利已开始在“人海茫茫”的巡演路上积累素材。然而，没人能够预料到，APC的前后成员竟会横跨当今摇滚乐坛的众多精英团队。回忆起多年以前，当熟稔吉他和键盘的比利在为像“枪炮玫瑰”（Guns n' Roses）、“碎瓜”、“九寸钉”（Nine Inch Nails）及“工具”这样的乐队做演出设备技师时，一有空暇，他便会编写一些乐句，本来它们可能会成为一部电影的配乐。但当梅纳德偶然听到后，倍加激赏的他毫不犹豫地自荐为歌手，希望和比利共事完成一张专辑。接下来的成功故事已众所周知，但在随后的日子里却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由于和梅纳德在“工具”的工作日程无法错开，APC的进展后来不得不停滞下来。队员们都意识到了这个麻烦。“上次巡演的路上我们就写了一些新歌，但我们得等梅纳德的加入。这样，Paz（Paz Lenchantin，前贝斯手）和Troy（Troy Van Leeuwen，前任吉他手）的时间安排就空了。去年夏天，Paz被比利·科根（Billy Corgan）邀请去“天鹅”（Zwan）参与创作。她接受了，并试图两方面都顾及到。但这显然太难了。随后，Troy也加入了“石器时代女皇”（Queens of the Stone Age）。他们得工作谋生，对于他们的决定，我完全可以理解。” 比利对队友的离去还是有一点伤感：“你知道，我们曾是一个很棒的集体。当然了，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就在今天，我还和Troy通了电话。他在录音棚里，James Iha就在他身边。”

　　如今APC的又一明星James Iha，这位昔日“碎瓜”乐队的功臣，正和Troy学着一些APC老歌的弹奏细节。事实上，腼腆的他和新合作伙伴刚刚磨合了没多久。几天之后，他就要随队参加Lollapalooza音乐节了。梅纳德这样描述他：风趣、机敏，爱喝红酒和白酒。还爱看喜剧电影。“他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比利赞许道，“我们的东西并不是特别难，但它包含着无数的信息，要通过演奏来传达给听者。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短短11天内把所有歌都搞定的。我想，没多少人能做到这点，但Iha就有这样的才华。”这也不能不归功于比利方式独特的帮助。“James当时正在瑞典制作他厂牌下的一支乐队。我想到了他，就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问他愿不愿意来给我们弹吉他。他和我一样十分看好这个主意，但他顾虑的是，能否很快把歌曲都学会。于是我就抱着我的木吉他，对着摄像机把曲目都演示了一遍。然后马上刻成DVD光盘，连同其他必要的资料统统寄给了他。”说到这儿，比利不由笑起来：“我希望，那些录影的内容永远都不会公诸于世。哈哈，幸亏看不见我的脸。我穿着厚厚的睡衣坐在床上，边弹琴边乏味地讲解，什么时候在哪该怎么弹。我肯定，James看的时候几乎快疯了。”

　　接替了Paz的位置的起先是“九寸钉”的Danny Lohner，直到Jeordie Osborne White加盟。Jeordie是在一个新年聚会上找到APC的鼓手Josh Freese的：“嘿，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新贝斯手？”开始比利有些拿不准，虽然他和Jeordie在以前的巡演中有过一面之交。“我不知道，梅纳德是否乐意，曼森的人加入进来。我们就索性试了几次，最后看来，Jeordie是个正确的选择。当然有人也劝过我，担心Jeordie是否适合。在我看来，他是个谦虚的人，和他的合作很愉快。另外，他在我们这儿可和以前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形象。”

　　这位Jeordie，就是玛丽莲·曼森乐队的元老之一——曾经的Twiggy Ramirz——那位在台上挎着Gibson雷鸟型贝斯上蹿下跳的家伙。如今他则身着黑色的衬衫和仔裤，穿着帆布体操鞋，有点歪的脸上蓬松着黑发，看上去就像邻居家的大男孩。他很乐意谈及他过去的音乐生涯：“很简单，我在曼森乐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我在那些唱片里已全部表达了，那段生活对我是何其重要。那远不只是我的一份工作。它带给过我许多的欢乐。”尽管他一再强调，和曼森本人的分道扬镳是出于工作上的分歧，而非友情的疏远，但他还是承认，还没把往日战友的新作《The Golden Age of Grotesque》完整地听过一遍。而曼森也恰恰没有一张APC的唱片。“我相信，曼森他是不会主动听的。尽管我们现在不经常见面，我还是把他看作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但好朋友是该分享彼此的音乐的。“我可能会送给他一盘我的新东西，但目前我还没考虑好。” Jeordie皱了皱眉头，“打个比方，我不想去打听以前女友的近况。对于曼森，也是这种感觉吧。但我有时候会惦念起他们，毕竟那已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更多时候，我还会想起那段挺危险的生活经历。现在我很开心，那样的生活终于过去了。”——性、毒品？“没错。开始时那些东西的确带来很大快乐，非常的酷。但我愈来愈感到一种悲哀——对于如此的‘快乐’。当然，这仅是我对我个人过去的看法。我对我做过的并不后悔，但我觉得，现在的我处于更加健康的状态，活得比较轻松些。嗯，就好像穿了一双新鞋子。对那些惧怕改变的人，我得说：试试看！”

　　他在2003年的2月得到了这双新鞋。像所有人一样，他要穿上它出来试试看。“当我加入进APC时，其他成员已经把工作完成了一大半，所以我的贡献十分有限。但这儿的气氛，我是说，和四、五个人在一个房间里一起做音乐，真是太棒了！这和我以前的工作方式截然不同。老实说，我还没完全适应。去学习演奏别人的乐段，真是有些特别的感受。为了演出，我得再把第一张专辑里的所有歌都掌握才行。”这一点倒是和Jeordie飞去旧金山，应征“金属制品”（Metallica）的贝斯手的那段经历颇为相似。“那时我在两边都报了名。在James Herfield身边弹奏《玩偶之主》（Master of Puppets）这样的经典实在是太难忘了。就像是童年的梦想成真。但Metallica找一个新贝斯手实在是个极其重要而艰难的决定，我需要等待很久。比利他们的反应很迅速，他们很快接纳了我。直觉告诉我，就留在这吧。今天想想看，这样做真是正确。在这儿我找到了我所追求的那种感觉。相比之下，和Metallica短暂但让人激动的合作就像是拍了一张留念快照。”

　　这一次，梅纳德·詹姆斯·基南，“工具”的神秘主义文本的作者，除了依旧负责一部分歌词写作之外，在音乐上也担任了重要的角色。要知道，《人海茫茫》的全部创作都是由比利·霍德尔独立完成的。而这回有许多人参与，意见比较分散，不免使得整个过程复杂起来。比利回忆道：“做第一张时我交给梅纳德一共13首曲子，他唱了12首。但这次开始我做了8首，他只接受了其中的3首。我想，他比以前有更加清楚的认识，什么样的歌适合他。最终如何处理一首歌，多数时候由他来拍板。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了这张唱片的监制。”——筹备了近两年，经历了人员大换血，一大部分工作又被否决，这不免让人有些沮丧。“是啊。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好多歌，在我脑海里有着完全不同的走向。然后我和梅纳德在研究乐曲时就难免会各不相让。但作为一支乐队，我们终究要相互妥协，只得有所取舍。我们一激动就容易盲目行事，所以谋求一种平衡时常相当的难。本来我是打算把《The Outsider》作为首支单曲的，但最后我们决定采用《Weak and Powerless》——这可是我平生写的第一首歌。专辑完工的两个月前它被重新编配了一遍，彻底的改变。梅纳德坚持要加上鼓的部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个完整配器的版本。毕竟，争论后产生的音乐完成品，令我很满意。”对于歌曲的变动，比利有着积极的打算。“这次没出的歌，我可能留到下一张里，或者再做一个全新的音乐计划。嗯，同“亚声调”（Deftones）的演出一结束，我肯定是会着手于一些新东西的。可能由我自己来唱，要么再另找个主唱。在梅纳德回“工具”去的期间，我无论如何要继续才行。我已经整理好了8首新歌，而且物色好了一些合作人选。我也许会请Sam Maloney来敲鼓。她以前给Hole和Motley Crue打过一阵子。我喜欢她的东西——但她还不知道。”

　　APC现在的全明星阵容实际上是演出的编制。Jeordie已表示有意向长期合作，而James Iha以后可能还会去忙他的厂牌制作，梅纳德也必定会再回“工具”。但不管比利今后的计划如何，也不管由谁来组成新的人马，有一点可以肯定：A perfect Circle，终将带给我们完美的摇滚音乐聆听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