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炬,直到今天可以说的依然很少。
从前的“十项全能”运动员,唐朝乐队的贝司手,再不就是1995年的车祸,和他自己永远无法听见的《再见张炬》纪念合辑。
西班牙电影导演路易斯-布鲁埃尔曾追问苍生:“如果可以将你的生命再延续20年,
你希望做些什么?”尽管我们自己糊涂,但似乎可以毫不费力地帮助张炬回答: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都会对应着一根记录年轮的木椿,那么属于张炬的,应该被凿成一把贝司,延续他那还未完成的音乐和梦。如果真如此,别说20年,就是一二年也该是中国摇滚的幸中之幸。
在早期刚刚萌芽的中国摇滚里,张炬之所以卓尔不群,倒不光是因为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炉火纯青的贝司弹奏技术,还因为他有着极为难得的文艺修养和斑点狗一样的敏感、善良。所以张炬的罹难,便有了痛失的伤情。
正如没有了李白的唐朝无法想象,张炬以后的唐朝乐队也就从此告别了“开元盛世”,至于他死后所留下的音乐空白,则更是难以喻说。
可以说,在中国摇滚的庞杂阵营中,从来都不乏优秀的贝司手,但他们中很少有人能有像张炬一样的灵醒和超然。即使偶尔有人可以接住逝者的几块灵魂碎片,但终究没有谁能使它们真正完整,因为张炬有且只有一个。但凡杰出者势必与众不同,石破天惊,就连死亡都不能例外。
这个半年前还在香港“中国摇滚乐势力”演唱会上,围着红格子衬衣、长发肆虐、大出风头的摇滚青年,还没有替尸骨未寒的邓丽君弹琴唱歌,就在三天之后选择了随她而去。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给自己微薄的一生压韵。
回想起1995年10月26日张炬骨灰下葬的日子。中国摇滚界空前团结,从前的艺人相轻、厚此薄彼都在张炬清西陵的洁白墓碑前,冰释前嫌,一笑泯千愁。一个人的全部价值,往往是于死后才能慢慢咀嚼的。
后来,这感人的一幕也出现在了张婉婷执导的《北京乐与路》当中。唯一不同的是,张炬的挽歌应该不只是一首《晚安,北京》,而是《婉啼》、《绿草茵茵》,当然还有更多。
其实,比起同样早逝的高更,张炬还是幸运的。因为他在有生之年,找到了幻想里的塔希提岛——摇滚,尽管那时间不算很长,但相信“历史会证明这一切的”。我总想,张炬的早逝可能不是一次意外。
也许是寂寞的上帝正急于要组建一只天堂里的摇滚乐队,他已经已同样的方式召集了约翰-霍顿、科克伦以及兰迪-罗兹,但严格的上帝总觉得好像总还缺点什么。于是他眯着眼睛看见了正在公路上急驰的张炬。
上帝心里一喜,暗自盘算着:给天使们演奏的音乐当然不能太差,应该没有比张炬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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