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凯：胡德夫北大讲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忘记了乘坐地铁时那长达1个半小时的路程，忘记了小雨和汗滴汇集在我脸上留下的杰作，当然还有那凌乱的头发。匆匆走进自己原本很熟悉的北大校园，目的只有一个——去观看“唱自己的歌·台湾民谣大陆高校巡演”，因为里面有我最为敬重的艺人胡德夫老师。

　　和去年愚公移山酒吧的演出相比，这场演出水准之高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只有300个座位的场地将众多冒雨前来观看演出的歌迷拒之门外，部分已经购票却无法入场的歌迷还在门口和保安不停交涉，希望能够得到通融。

　　上次在酒吧演出时所用的键盘换成了三角钢琴，多了些许典雅。除却胡德夫以外，还有了众多年轻的面孔——陈永龙、小美、卢皆兴、陈世川、哈尼等台湾民谣歌手。演出标题颇有新意，“唱自己的歌·台湾民谣大陆高校巡演”又多了另外一种味道。

　　卢皆兴的一首《生命之歌》拉开了演出的帷幕，瞬间将我们带到了台湾传统歌谣的诞生地——古老的卑南、排湾、阿美等族群。长久以来那里的人们历经原住民权利促进、海山煤矿灾变等世事变迁，目睹同胞受难惨状，而今他们用最纯真的歌声诉说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一批批传统民谣代代相传。后来，李双泽、杨祖珺一同让台湾音乐走入一个新世界，他们带着原住民理想在音乐之路上辛勤跋涉的生命之旅，为台湾音乐写下了精采的篇章。卢皆兴的声音是生动、有生命力的，像是山里最深的一处，是诗歌，是音符，令你无论如何不能遗忘。

　　胡德夫出场时，我还是忍不住鼓起了掌。我一直很吝惜自己的掌声，觉得它应该很珍贵，不能轻易献给某个人，很可惜这个月却被两个人感动了，一个是钟立风，一个是再次相逢的胡德夫。有时候，感动是个很玄的东西，不由我们控制，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歌声，总我们不可避免地感动。

　　胡德夫脸上有忧伤、慈爱、憨厚、可爱等等一切你想要知道的表情，自从太平洋的风吹进那个小山村之后，这个历经众多磨难的地方就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辛勤的劳动人民用自己的汗水孕育了这片生生不息的土地，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空间都有一种声音在不断传递，那就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动人歌谣。像讲故事一样，胡老师不顾额头的汗珠，一口气演唱了《匆匆》、《美丽的稻穗》、《牛背上的小孩》、《太平洋的风》等歌曲，台下有时变得鸦雀无声，有时则掌声如潮。

　　小美唱歌的样子清纯，羞涩、美丽、青春、迷人的音色都成了她演出的亮点，她无疑是当晚最受宠的主角。传统歌谣《请问芳名》、《迎亲曲》唱得大家笑开了怀，眼前映出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牛背上的小孩在成长，逐渐成为了一个青年小伙子，在夜晚篝火燃起的那一刻，遇到了美丽动人的阿美族姑娘“小美”，火光映红了小伙子的脸，他羞涩的鼓起勇气《请问芳名》，小妹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于是，爱情开始开花结果，终于到了娶亲的那一刻，整个村子开始热闹起来，敲锣打鼓般的唱起了《迎亲曲》。

　　胡德夫如同这个家庭的家长，眯着眼睛、带着笑意、抽着旱烟，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茁壮成长。他又像一个战士在保卫着自己的家园，孜孜不倦地教导着这群长期生长在大山、涉世不深的孩子。孩子们由于避免了世俗的侵害，炯炯有神的眼睛透射出善良、友爱的暗号，他们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学习如何做人的榜样，他们的歌声带给了我们最美的享受，而这种享受是我们期待已久的，以至于有心抱怨它为何来得晚了一些。

　　每个上场演出的歌手都非常认真，表情非常自然、放松，看不出有一丝做作，每一个演出过后的歌手都会主动帮后者系好吉他带，这个场面当晚出现多次，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友爱，关怀，而这些场景我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过。

　　从这场演出中可以想出很多问题，“唱自己的歌·台湾民谣大陆高校巡演”只是个很小的交流活动，但却受到各方关注。而内地的民歌、民谣又在哪里？是指部队里滋生出来的那些爱国歌曲吗？还是变了味的“山路十八湾”、“山歌好比春江水”？民谣除了万晓利、周云蓬之外，还有哪些得到过大家的认可？“快男”、“超女”们的歌手速成班里，又有哪一首歌能被人深刻地记忆？学习一下台湾阿美族的一种独特的“复式合音”， 追忆一下已逝阿美族著名音乐家郭英男曾在亚特兰大奥运会上以此种演唱技法表演过《饮酒歌》，当晚，胡德夫和唱民谣的年轻人们让现场观众再次领略了《饮酒歌》的美妙。众所周知，真正能够感动人们的东西都蕴藏在歌手的骨子和血液里，而不是表现在脸蛋和屁股上！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但又有谁能像胡德夫那样歌唱一辈子？

　　思绪随着他们的歌声如同太平洋的风飞到了他们居住的山村，在篝火旁边和他们唠着家常、听着山歌，喝酒、狂欢，幸福得一塌糊涂。胡德夫和他的这些孩子们一起歌唱，《美丽岛》唱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歌唱着自己家乡的美好，孩子们躺在妈妈的怀里，安然入睡时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早晨的一缕曙光慢慢地爬上天空，太阳像一个慈爱的母亲，照耀着这片安详、宁静而又生机盎然的土地，亲吻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田里又看到了辛勤耕作的人们；校园里那朗朗的读书声又浮现眼前，一切如昨，一切又都如此新鲜，大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和众多好友吃完晚饭回家时，302公车为了照顾这群京城文艺工作者恰当地停在了我们面前，众人纷纷登上午夜的末班车。由于以前从未集体坐过公车的缘故，车厢里的人们变得不安分起来，又是拍照、又是欢笑，这一切都要拜本场演出所赐。这段经历无论过去多长时间，都会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我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这样的一场演出会不会影响我的生活，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他是我今年看过的最为精彩的演出，虽然如此平凡但却如此美丽。（文/郭志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