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奥巴马时代的说唱乐

　　奥巴马的上任为人们带来了诸多期望。长年由黑人垄断的美国说唱乐坛，更是翘首企盼。很久以来，他们就期待一个黑人总统的出现。1996 年，说唱乐重量级人物Nas 便曾发表过一首名为《如果我统治了世界》的单曲。如果按照歌词的内容，也许奥巴马会任命马丁·路德·金的遗孀做市长，还会给每位公民发一辆英菲尼迪跑车。而Pharcyde的《如果我是总统》、“公众之敌”的《现在该怎么办》等歌曲，都是基于相同的假设。

　　综观说唱乐的发展历史，歌手们一直都期待一位黑人领袖的出现，让融入主流社会的幻想得以实现。只是，在奥巴马当选之前，这类歌曲仍然脱离不了一般说唱乐中对权力的向往，仅仅是换一种“ 崇高”些的说法而已。

　　奥巴马上台会提升说唱乐地位？

　　随着奥巴马的上台，一些美国人固有的观念开始发生改变。25 年来，说唱乐一直是美国黑人通向白人主流文化的桥梁。可现在，这个国家的掌权人不但是个黑人，还是黑人说唱歌手Jay-Z（流行天后碧昂丝的老公）的忠实拥趸。那说唱乐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毋庸置疑，奥巴马是历来白宫主人中最热情、最智慧的说唱乐评论家。当他赞扬说唱乐时，表现出几近完美的品位。而批评时，他也从不使用政治家的口吻。对于奥巴马来说，说唱乐是一种艺术形式，不是文化战争的用品。“我喜欢说唱乐，”去年他公开表示，“但有些歌词所传达的信息，我并无法认同。”尽管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奥巴马的上台会给说唱乐带来地位提升的机会。

　　短期来看，奥巴马的当选令黑人乐坛欢欣鼓舞, 许多歌手争相用歌曲表达欣喜之情。去年11月，Young Jeezy 便和Jay-Z 联手打造了《我的总统》混音版。在这首歌里，奥巴马成为了社会地位的代言人。“我的总统是黑色的，我的迈巴赫（德国豪华汽车品牌）也是黑色的。” 而Busta Rhymes 和Ron Browz 也发布了新曲《Pop Champagne（喷香槟）》，该歌名与歌词“Barack Campaign（巴拉克的竞选）”完美地对上了韵。

　　长远来看，或许可以逆向思维：如果奥巴马输了，说唱乐会怎样？20 世纪80 年代末到90 年代初，是一个以N.W.A 为代表、“帮派说唱”一统天下的年代。作为史上备受争议的乐队组合，N.W.A 极高的销售量一直伴随着无数如涉嫌街头暴力、贩毒等负面的新闻报道。他们的歌词激进、粗野，内容以暴力、犯罪和性为主，极端地表达当时黑人地位低下、由贫穷和歧视导致的仇恨情绪 。N.W.A. 对当今许多说唱乐明星都有极深的影响。尽管黑人境遇已今非昔比，但类似N.M.A 的“帮派说唱”仍是说唱乐里的主要流派。如果奥巴马竞选失败，它只会给他们带去一个更痛苦的命题：黑人在美国的成功仍是很有限的。

　　不再拿社会不公和种族歧视说事吗？双人说唱团体Dead Prez 的新歌《政治把戏》就对奥巴马政府提出了置疑。“我不想让我的民众失望，我拥有希望，”歌中写道“但不管哪条路都是白色的，这是同样的体制，只是改了一下形式而已。”在三个月内，这首歌的官方视频已经在YouTube 上被观看了12200 次。

　　像Dead Prez 这样指出奥巴马政府面临的问题的歌手，不在少数。不过，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奥巴马的上台，那些政治倾向不明确的说唱乐手的地位可能会大大降低。比如那些叙述在贫民区里不得不以贩毒为生的说唱段子，或者像不知廉耻的拜金主义者“50 美分”。现在，类似“一些人说我是土匪，一些人说我疯了，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我生来就是这样”自贱自哀的歌词，可能不会再让人感兴趣了。连总统大人都能克服黑人身份和没有父亲的阻碍，你又哪来的借口？

　　奥巴马时代开启说唱乐新形式

　　这又引来另一个问题：奥巴马的象定位。很多年以来，几乎所有的美国黑人英雄都是运动员或艺人。有评论人士注意到，在美国主流文化中，奥巴马的身份等同于第一个奥斯卡黑人影帝西德尼·波蒂埃、高尔夫球手老虎伍兹和影视红星威尔·史密斯。当然还要加上说唱乐的教主人物Jay-Z。Jay-Z 甚至还称自己是“会写说唱乐的巴拉克”，而奥巴马也很欣赏他的才能，并主动邀请Jay-Z 参加自己的就职演说。

　　除此之外，甚至还可以找到他俩更多的联系点。Jay-Z 的巧妙之处，在于他从来不试图改写“黑人不可能成功”的游戏规则。相反，他尽力把自己的成功描绘为一种种族的叛变。他从来不想改变现状，但他设法融入现实中去，并且获得控制权。这种策略和奥巴马的作为简直如出一辙。但关键的不同是：Jay-Z 其实靠经商发财，这对他本身的说唱事业来说就是一种叛变。而奥巴马曾是一个社团的组织者，他把公共事务而非个人事业作为他的收入来源。奥巴马的例子或许会开启说唱乐叙事的新形式：权力并不是财富的同义词。

　　从这个角度而言，美国非裔说唱歌手T.I. 2008 年的专辑《纸的痕迹》，可能是第一张最适合奥巴马时代的专辑。这张有关个人经历的专辑，很适合“具有责任感的新纪元”。专辑中，叙述了一名土匪的人生经历，指出了这种经历带来的好处，同时也批判了这种人生。“你的价值观次序颠倒，错误地安排事情。”专辑中饶舌的部分这样唱道，“财富没有让你快乐，反而让你的道德败坏。”这可能标志着道德问题首次被引入说唱乐中。

　　奥巴马的成功，似乎让说唱乐有了“高端化”的倾向。原本说唱乐中的激进成分减少了，歌手们谈起了理想，谈起了价值观，甚至还催生出一种新的说唱乐谈论政治的方式。这和长期以来被边缘化的“旧派”说唱乐很不同。

　　在一次竞选采访中，奥巴马表示，他会致力于减少说唱乐中拜金主义、歧视女性以及粗口等内容，当然他同时也承认了形成这种现象背后的复杂原因。当谈论到说唱乐时，奥巴马的口气总好像是一个老师，在教室里亲切地叫他的学生站起来回答问题。奥巴马曾柔和地告诫过说唱歌手（该话经常被媒体引用），“兄弟们应该拉起他们的裤子。”（"Brothers should pull their pants up."）从改变拜金主义和女性歧视的角度来说，他的希望可能成真。至于改变说唱乐的本质，或许解决经济问题会更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