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唱片：尚雯婕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尚雯婕

　　近日，华语女歌手尚雯婕“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发行标价600RMB的精装版新碟《全球风靡 Fashion Icon》之后，宣布明年她将暂别歌坛，出国深造。这张内地歌坛近期最具噱头的“天价”唱片，看似一次精心设计的商业炒作，但经细细推敲，又不止于噱头那么简单。

　　要说尚雯婕的新唱片标价有些“虚高”，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其一，600RMB是一个很尴尬的数字，既未上升到常规艺术收藏品的身价，又远远压了欧美一线歌手的豪华大碟(通常售价在50美元以下)；其二，据早就标榜自己要走“洋路线”的尚雯婕表示，这张精装唱片将大多赠予各国驻华大使馆的官员或业界友人。既然已决意不入市场，又谈何定价？思前想后，或许可以得出唯一合理的解释：此举仅是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水”，它在向那些钱包鼓鼓的潮流爱慕者们抛出暗示，华语流行专辑或许能与中、低端艺术收藏品划上一个约等号？

　　“天价” 掩饰创作瓶颈？

　　宣传文案号称尚雯婕的精装新碟《全球风靡Fashion Icon》为“千元专辑”，尽管与实价相差整整400RMB，发行公司还是着重强调了“内地史上投资最大的唱片”这个说辞。与如此重磅的“宣传炸弹”相呼应，尚雯婕却近似于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所面临的创作瓶颈：“这是我最后一张国语流行大碟，以后都不再发行类似风格的音乐作品，而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唱片，比如全英文专辑。”

　　假如一位华语歌手，用母语创作都无法完全释放内心之诉求，那么借用英文写歌，又能否从根本上改变灵感枯竭的窘境？曾经风靡国际乐坛一时的“世界音乐”(World Music)浪潮或许可以提供一种逆向视角。许多商业成绩斐然的音乐艺术家，反而越发回归到母语音乐的摇篮之中，例如印度西塔尔琴大师拉维·香卡和广大中国文艺青年熟知的“雷鬼英雄”鲍勃·马利。

　　决定唱片商业价值的核心是创作，而非包装。梵高的画作在其死后卖到“天价”，也并非由于他在穷困潦倒的生前运用了多么高贵、稀有的纸张和颜料。因此，艺术品不论以何种姿态存在，其独一无二性的精神内涵才是衡定身价的绝对标准。反观尚雯婕这张《全球风靡 Fashion Icon》，只将旧作搭配上数首新曲，重新混以“时尚艺术”的面貌整合、包装，在创作方式和意识形态等诸多层面，都无“革新”二字可言，整体上也并未摆脱传统华语“口水歌”(关于到底何为口水歌，也许部分听众会持不同见解)的制作痕迹，谓之“高端音乐艺术”，似乎仍有牵强。

　　“天价” 纯属一厢情愿？

　　近日，约翰·列侬的一张签名专辑拍卖出53万英镑的高价，这张唱片的特别之处在于，枪杀这位摇滚伟人的凶手马克·查普曼曾拿着它找到遇害前的列侬签名。在卓越亚马逊、eBay这些热门淘碟网站上，令全世界唱片发烧友为之痴狂的是一些在发行之初身价平平，但日后于音乐史上享有特殊地位的绝版专辑。由此可见，唱片的“天价”并非天赋之物，亦非某人一厢情愿的独断专言，而是取决于几乎与制作成本无关的创作价值或历史属性。

　　发行远高过普通听众承受水平的“天价”唱片，尚雯婕也非近年来华语歌坛的首个案例。早在2008年初，混迹当代艺术圈的摇滚歌手左小祖咒就曾出过标价500RMB的专辑《你知道东方在哪一边》。当时国内乐评界对此叫好声居多，纷纷认定此乃国内原创音乐还有“铮铮铁骨”的表现，只因不论该定价的初衷为何，500块大洋一张的唱片至少标示了音乐创作的艺术本性。而消费艺术的行为，本身就是一桩“你情我愿”的金钱买卖。

　　在那个流行音乐产业疲于应对网络免费下载的冲击、实体唱片销量逐步一落千丈的时期，左小祖咒逆市而行的“叛逆”，的确让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摇滚歌曲在一定程度上“超脱世外”，推崇他的人，通过慷慨解囊的方式去支持所谓的音乐艺术。此外，创作者也在网上提供了《你知道东方在哪一边》MP3音轨的免费下载，这就避免了由于唱片本身的“天价”，限制音乐作品的传播空间。但毋庸置疑，如此独立、限量化的经营理念，并不适用于大多数的流行音乐内容供应商。

　　纵然尚雯婕发“天价”唱片的合理性有待商榷，但就此全盘否定该唱片发行方的高价位策略，也有矫枉过正之嫌。首先，这种不计成本打造高端流行音乐商品的尝试值得歌迷、媒体人尊重，但相关从业人员在坐享敬意之余，思考是否能让那些具备成熟聆听经验的乐迷以实价买单，或许更需多多费心。假如“天价”只是用来掩饰“创作瓶颈”的噱头，那就不光是唱片企划上的懒惰，而是更多地暴露了华语流行乐原创力枯竭的悲哀；若说这张唱片只是用来暂别歌坛、馈赠要人的音乐纪念品，那么拿掉“千元专辑”这个标签，或许更能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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