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石30”演唱会 英雄气短后的壮举

　　滚石老板段钟潭详解外界对演唱会的诸多疑问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丁慧峰

　　如果说2011年最重要的音乐事件，“滚石30”演唱会应该要排到前列。这个继纵贯线巡演之后最大类型的演出形式，堪称演唱会航母，从台北到北京再到上海，掀起了空前的集体怀旧之外，也算是当下所能做到的演唱会类型的最大可能，接下来还将于12月18日在深圳湾体育中心上演。

　　但热闹的同时，也会有很多疑问和批评，例如商业化操作、情怀的过度消费、打着怀旧的主题却力推新人……当年老将赵传都跳出来直言不讳“滚石精神早已荡然无存，或者说根本就没滚石精神这玩意儿”。而广州乐迷更关心的，这场“经典大趴”为何演过北京、上海，却没有了广州？为何最能代表滚石历史的罗大佑、李宗盛一直不出现？“滚石30”演唱会到底赚了多少钱？而50多组歌手的唱酬又是如何分配的？滚石唱片总经理、《最近比较烦》里的“老段”三毛段钟潭接受信息时报记者独家专访，强调“滚石30”是青春告别礼，在做经典，而不是在做怀旧。

　　一问

　　“滚石30”缘何错过广州？

　　受制于场地，不排除会再来演

　　信息时报：我问过广州的演出商，他们透露之前有过接洽，但可能考虑到本地歌迷接受度的问题，所以错过？

　　段钟潭：没有特别的原因，主要的考虑是场地，之前也有看过一个新的场馆，亚运时使用过的海心沙，我们的理解，这个场地的规格还是小了一些，不能实现这么庞大的演出硬体条件。听说张学友、王菲演过的广州国际体育演艺中心不错，可以去看一下。另外，深圳的稻草综合制作是我们长期合作伙伴，认为“滚石30”在深圳更有纪念意义，就先选择了深圳。我想也没有排除广州，等深圳的状况做完再看，也有在想继续做下去的打算。

　　信息时报：明年已经是“滚石31”，但“滚石30”这个主题还是会延续下去吗，还有说会继续回到台北演？

　　段钟潭：我们去年在台北办的时候，最初完全就是像“家有喜事”，办个Party这种心情。结果做到北京就办到鸟巢，越办那种氛围就不太一样。真的还是有想说走完再回去，呈现出来的可能会不一样。但最大的困难还是在艺人，我们是准备深圳场办完之后，再找艺人聊聊，看看大家的想法怎么样，因为这个更需要艺人的配合。

　　信息时报：“滚石30”在北京和上海演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亮点，比如侯德健上台、无印良品合体，而这次在深圳演出会否有一些粤语歌因素的安排？印象很深，之前在鸟巢和上海的时候唱Beyond的歌现场很好。

　　段钟潭：我们这次没有特别安排广东元素，可能是因为深圳这座城市的关系。如果我们最终有机会在广州或者香港演的话，会把粤语歌的因素考虑进来。

　　信息时报：好像之前也有和香港签约，但后来又解约，之前已经预付的30万元港元场租也打了水漂？

　　段钟潭：最早的时候，有请我们的合作伙伴之一大岳娱乐去订红磡的场地，因为觉得好像也应该在香港办，但详细地开始规划台北场时，就发现这样的做法无法在红磡做，就和小柯(任贤齐的经理人，大岳娱乐的总经理)说等台北办完，但办完后就确定说如果在香港办也无法在红磡，因为场地条件约束，包括艺人数量都要大打折扣。

　　信息时报：所以“滚石30”这个大演出品牌是边做边想接下来的安排？

　　段钟潭：还真的是边演边走边看，我们十年、二十年都没办(滚石香港十周年时办过“情感万花筒”演唱会)，这种“周年”演唱会，在演唱会里边是最难办的。严格来说，包括票房、成本、节目都困难重重。从观众的角度去想，你唱片公司都跨30年了，观众的年龄跨度更大，五月天的死忠歌迷，跟万芳的歌迷年龄层肯定不一样，之前还很担心歌迷这个看完走一批，那个看完走一批。后来，我们也有去调查反馈，发现这些顾虑不存在，正面的信息出来，我们才敢考虑去北京。去北京的话在工体场无法办四面台，如果三面台的话效果又出不来，后来很巧鸟巢跳出来。但鸟巢那么大，也是吓得半死。

　　信息时报：所以是办完北京鸟巢才考虑上海的演出？

　　段钟潭：鸟巢没办完根本不可能去考虑上海，上海也是很多问题，考虑到气候问题又不能在室外办，而在室内办又至少要做3场才能收回成本。3场的话艺人调起来又会痛苦得不得了，因为只有一场的话他可以考虑去或者不去，而3场的话他就可以选择去一场，去两场，去3场，或者不去，每一场如果艺人的变化多，那节目怎么安排，观众怎么选择，怎么买票。

　　信息时报：据说在北京鸟巢的时候已经崩溃不下一百次？

　　段钟潭：最担心的是艺人和歌迷之间的距离太长，艺人会没有对象，内场不能坐人，观众也看不到和艺人的联系，好在那些老鸟们还是很厉害。在考虑鸟巢时也问过这些一哥一姐，他们都说千万不要，因为参加过“成龙和他的朋友”演唱会，他们发现上了台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后来发现没有这个问题，我认为很大原因是这不是一个拼盘，歌手们上了台自己已经百感交集，而观众也没有以看拼盘的角度来看，他看的还是跟滚石的关系，进入到“青春的告别礼”，气场就不同了，大家的感觉也会比较对，所以鸟巢就侥幸过关。

　　二问

　　“滚石30”会不会被做滥？

　　演唱会本质要扎实，还会不断修改

　　信息时报：因为有歌迷从台北一直看到鸟巢，看到上海，也会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台北场时情感的保留和抒发就很强，北京和上海就显得商业化，还有歌迷担心“滚石30”这个品牌会做滥。

　　段钟潭：滚石的艺人还是以台湾地区为主，的确在台北时和观众之间的情感会不一样。但实际上，你去看北京和上海就已经不一样，北京比较摇滚，上海就比较细腻，我相信深圳时也会不一样，各个地方的城市特性差异还是有的。商业化的问题我没有太担心，因为做演出就会是这样，每一场做完就会去检讨，然后就去修改。加上我们是很多艺人的表演，就更要考虑节奏、呼吸，反而如果是个唱，整个要表达的意念是完整的话，就不会去做这么多修改。如果说做这么多的修正，灯光、音响、舞台做更好的呈现，这样的所谓的商业化对观众应该是更好的。

　　信息时报：可能很多大陆的歌迷，对滚石还是有理想、怀旧的寄予，不想让它跟别的商业化运作一样。如果很多商业化的东西参与进来可能会有落差。

　　段钟潭：我并没有把“滚石30”当成常态的巡演，基本上每一个城市还是独立的，还是去思考和这个城市的关系，我们也会花比较多的时间和预算把过去滚石的歌重新做些提醒。不可讳言的就是说，终究过去的事情都会有一些绝对的美好，因为初恋的美丽没有接下来的任何一次恋爱能够取代。另外，也只能说“滚石30”也是一天一天走下来的，所有这些作品、这些艺人也都是一天一天做起来的，都是岁月的痕迹。

　　三问

　　“滚石30”不过是个商业操作？

　　你可以看成包装，也可以看成创意

　　信息时报：因为之前赵传被问到为何没有参加演出，他在微博上说："滚石30’不过是个商业操作，滚石精神早已荡然无存，或者说根本就没滚石精神这玩意儿，对了解个中内情者如罗大佑、李宗盛、赵传等人来说，去了不过徒增感伤。”

　　段钟潭：我觉得一方面尊重他的感受，但是还好吧，比如说Bob Dylan，小时候对我影响大得不得了，到今天他每年要做的演出有几百场，可能真有人说那他也要赚钱，他不赚钱也活不下去。可是，我看到另一个角度就比较不同，因为现在去看Bob Dylan的演出，他唱那些老歌时他的心情、编曲和表达的方式都是不同的，或许对某些人来讲，他的这些改变不见得能够体会。这个你说怎么对、怎么错呢？所以，我只能说尊重他的感受，包括摇滚精神啊这些。可是我也必须要讲，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再怎么样也无法回到过去。其实我们在做纵贯线的时候也有被问同样的问题，被认为是一个包装，出来捞钱，我同样都回答，你可以看成包装，也可以看成创意，不管是包装还是创意，本质都没有错。如果你只是个包装，像一个凤梨酥，包装很好但偷工减料，吃起来很难吃，那我会承认，但如果这个凤梨酥很扎实，那总要包装嘛，这个不是原罪。

　　信息时报：现在经纪约、唱片约在滚石的歌手已经屈指可数，只剩下林凡、卓文萱、郁可唯等新人，有报道说仅相当于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那把已经解约的歌手都召集过来，酬劳怎么算？

　　段钟潭：这个当然都要考虑，我们是给红包，但我们不是一视同仁每个人都是一百万，还要考虑到艺人的行情。之前就说过，这些酬劳都是最低的友情价，我给不起商演的价格，否则光歌手出场费就得几千万元。但这些不是很重要，我把这些艺人在种种的困难之下召集到一起，然后我做非常棒的音响，你知道四面台和三面台，单就音响的成本差价就有3倍，但我愿意做，因为四面台才能够表现。不管你觉得商业也好，包装也好，你讲我商业和讲周杰伦商业是一样的意思嘛。

　　四问

　　“滚石30”罗大佑李宗盛为何不到？

　　不是来就是挺我，不来就是王八蛋

　　信息时报：罗大佑和李宗盛一直没有来参加“滚石30”，我之前问过罗大佑，他的宣传就显得很紧张，只说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是在做自己的演唱会，还是真如赵传所说，他们更了解内情或者另有隐情？

　　段钟潭：我认为应该不是啦，因为你看纵贯线是2009年，当时设定就是一年，因为他们本身都有自己的计划。还有就是我不希望和我们合作过的艺人，来或不来是有什么意义的，好像他们没来就是有什么过节，真没那么复杂。就像是我生日，我不会因为你来就是挺我，我们就是哥们儿，不来就是看不起我，就是王八蛋。另外，我们不是一个滚石和艺人之间的公关行为，我们只是把这些艺人集结起来一起表演给大家看。但从商业关系来讲，有些艺人和别的公司已经有合约，每个人都在规划自己今年要做什么，每个人的个性脾气也不一样。有的需要有特别的表演方式，这个对他来讲是不能动的，能不能融合到节目里边也是很大问题，因为“滚石30”表演方式还蛮受局限的。很多艺人来就唱一首歌，那他就大可以说不来。所以，每个人都不一样，可以很单纯去看。

　　信息时报：还有一个普遍质疑就是，“滚石30”作为一个怀旧的大派对，但也会有很多新人出来，显得格格不入。

　　段钟潭：这个是两难啦，毕竟你打着“滚石30”，但你和这些艺人又有合约关系，你要办一个这样的派对，不能因为人家不够红不让他们来。在台北，歌迷对新人反倒是宽容的，比如林凡唱林忆莲的歌，唱得很棒就会有掌声，可是在北京和上海歌迷就很严苛。但这个行业只有不断地有新人出来，才能够健康。其实我没有把“滚石30”当怀旧演唱会来办，而是当成经典来办，很多歌原唱不能来，我们也希望有不同的表现方式。比方我们在序曲之后有一个伍佰、张震岳、五月天组成的“伍岳天”会去唱罗大佑的歌，唱李宗盛的歌，他们也愿意唱，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表演，这还是健康的。

　　五问

　　“滚石30”到底赚了多少钱？

　　鸟巢时赚到一些，上海时多一些

　　信息时报：那“滚石30”之后，公司有什么计划？因为说起来，滚石10周年的时候有罗大佑、李宗盛、潘越云，滚石20周年的时候百花齐放，滚石30周年的时候能说得上的就只剩下纵贯线和“滚石30”演唱会。

　　段钟潭：美人迟暮，英雄气短(笑)，新的存在方式都很不具体，都还只是一些想法。我们一直想做一个类似“滚石30”这样概念的音乐剧，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但音乐剧的难度比演唱会还难，也只是个念头。

　　信息时报：李宗盛刚刚为杨宗纬做了新唱片《原色》，他说过去他有个秘诀“拉下脸，做烂片，赚大钱”，那“滚石30”这么大的项目是怎样规划市场效益的？

　　段钟潭：我觉得事后讨论去描述的时候情况会不太一样，事后可能会觉得有一张赚大钱的片子做得不怎么样，但事先这些道理都是不存在的，你怎样去事先规划一个赚大钱的案子？

　　信息时报：那北京和上海都已经算事后了，赚到大钱了吗？据说在台北小巨蛋时一连两晚演唱会虽然叫好又叫座，但仍小赔600万。

　　段钟潭：我觉得也不大，鸟巢时赚到一些，上海时多一些，能赚钱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滚石之前是卖Show，五月天的、梁静茹的，直接打包卖出去。纵贯线和“滚石30”是自己做，在鸟巢时总成本超过6000万，大股东是滚石，包括和相信音乐(五月天公司)、本色(张震岳公司)、大岳娱乐(任贤齐公司)等7个公司合作，当时大家都商量好了，要拿出每家赔200万元的勇气去做。但说真的一场演唱会能赚多少钱，包括王菲、张学友，做一场演唱会能赚多少钱？都是要做30场、40场这样算，不管是艺人本身还是演出商，都需要勇气。“滚石30”这样的演唱会，从去整合到节目、到演出、到硬件、到票务票房，是难度最高的案子，只能说我们做得至少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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