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琳娜和丈夫 |
华商报3月10日报道,他们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除此之外,他们还创造了被一些人称为“神曲”的音乐,比如《忐忑》,比如今年伊始,引起巨大争议的《法海你不懂爱》和《金箍棒》等。
有网友将龚琳娜奉为“神母”,老锣也因此有了另一个外号,“神父”。3月4日,记者在北京见到了“神母”和“神父”。很多人以为,夸张的“神母”背后,一定是“夸张”的神父,其实不然,“神父”和“神母”一样,生活中都非常的质朴自然,而且充满情趣。
来中国已整整20年
这是一位特别体贴的德国男人。在记者和龚琳娜聊天时,他在旁边为我们沏茶,沏好后,静静地坐在一旁听我们说话。看似安静的老锣,实际上是位非常著名的音乐制作人。龚琳娜的诸多名曲几乎都出自他手。
老锣毕业于德国著名的柏林音乐学院作曲系,1993年,他获得了德国“DAAD”最高奖学金赴上海音乐学院学习。从此,与中国音乐结缘。
他所制作的唱片曾获德国民族音乐大奖、柏林政府“亚洲音乐创作奖”等多项大奖,并曾数次担任“德国世界音乐RUTH奖”评委主席。
老锣来中国已经整整20年,这20年中,是他收获最丰的时期,包括爱情、家庭、音乐。难怪他嘴角总是一副满足的微笑。
现在他是龚锣团队的“头”,是他们的制作人。
第一次上门就发生“尴尬事”
2002年,龚琳娜以一曲《孔雀飞来》获全国民歌排行榜首,成为当之无愧的“民歌状元”。就在“孔雀飞来”后不久,也飞来了老锣。两人在一个音乐会上第一次碰面。
此时,龚琳娜正陷入一种深深的困扰之中,她并不满足于目前的鲜花和掌声,但自己未来的路在哪呢?她又很迷茫。老锣一句,我们一起玩音乐吧!一个“玩”字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新鲜感。慢慢地,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记者惊讶于老锣的中文,不仅地道,而且一些俚语都懂。这种地道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那是第一次去龚琳娜家。妈妈非常自豪地拿出女儿以前的光碟给老锣看,心想,让你也知道我女儿有多优秀。没想到这傻小子直接就来了句:“太恶心了!”还指着龚琳娜说:“这不是你!这不是你!”
这可把母女俩吓了一跳。知道德国人直接,可没想到这么直接。老锣笑着对记者说,当时中文没那么好,要是现在,就不会那样讲了。
第一次给龚琳娜写歌遭“冷遇”
老锣给龚琳娜写的第一首歌并不是《忐忑》,而是《自由鸟》。
那是在参加德国音乐节期间,一天,老锣拿出一首曲子,说,我给你写了首歌。没想到龚琳娜听了后非常排斥:这是什么歌啊,跟我的习惯完全不一样。那时,在龚琳娜的心中,艺术就得有点难度,就得飙高音什么的。这首歌也太简单了,好像谁都能唱。
老锣给她讲了音乐背景,又让她填词。从不情愿到抱着应付的心态试试,再到慢慢深入,龚琳娜终于被这首歌打动了。当她随着音乐律动时,词如泉涌,好像自动就跳到了纸面上。
她和老锣专门找来那首歌,当面放给记者听。那是一首非常宁静的歌,好像一个人对着大自然在倾诉,里面的很多音符,就像是鸟的叫声,很自由,很快乐。
音乐一定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和老锣的合作,让龚琳娜明白了:必须丢下过去的自己,才能重新开始。
带着老婆去森林“隐居”
2005年,龚琳娜随着老锣去了德国。他们来到了老锣的家,森林边的一处寓所。夏天,会听到森林里各种各样的鸟叫。老锣开着带翻斗的拖拉机,带着她去摘樱桃,然后做成果酱。那里很少有人,她就对着森林唱,对着鸟唱,也听鸟为她唱。
冬天,积雪很厚。一群小马跑过,激起一层层的雪浪。房子是木头做的,烧的也是木头,他们在温暖的壁炉旁读着书,品着茶,就像童话般的生活。
从那时起直到2010年,他们基本上都在那里生活。那段日子里,老锣还做农活,做家具,家里的床、柜子基本上都是他做的。从小老锣就喜欢拆解拼装东西,对音乐也是如此,他能把音乐拆解得很细,并细细体会东西方音乐不同的味道。
孩子们也学了很多,在森林画画,学修房子。以至于后来回国后,孩子们都特别不适应。龚琳娜笑着说:“他们一到小区的院子里,就想找树爬。我说,赶快下来,保安会来的!”
老锣的幽默能“骗人”
老锣来中国前就已经会包饺子了。至于筷子,那就更不是问题。“你要知道我是弹乐器的,手指很灵活。很多中国人夸我筷子用得好。”
老锣是一个特别幽默的人,而且常用这种幽默“骗人”。有一次在教堂里,龚琳娜感觉圣母玛利亚的衣服怎么跟中国人的传统服装很像。老锣马上说,难道你不知道,玛利亚就是中国来的。怎么会呢?龚琳娜很纳闷。老锣开始编起了故事……后来故事越来越夸张。德国人给人的印象很严谨,所以当德国人在“骗人”时,那表情就像真的一样。龚琳娜听完后非常惊讶:“不会吧!”直到老锣哈哈大笑,才知道上了当。
龚琳娜的活泼、老锣的幽默,让他们的作品也充满了情趣。他们不喜欢端着的作品,在他们看来,幽默和艺术并不一定冲突。
挖掘传统,用之艺术
在聊天中,老锣不自觉地盘起了双腿。记者问他,是不是特别喜欢佛学,要不怎么打坐这么好。他哈哈大笑,说自己确实喜欢佛。
老锣觉得中国的佛教文化不仅可以让人安静,而且告诉了你很多修行的手段。对老锣和龚琳娜来讲,挖掘传统,用之艺术,是他们的梦想。他们将这条新的道路命名为“中国新艺术音乐”之路。
在这条道路上,他们包容了很多可能性,也没有给自己界定什么范围,流行的可以借鉴,严肃的也可以借鉴,最重要的是要做当代的国际化的中国音乐。
他们的音乐总让人眼前一亮,有趣,生动,而且富有变化。创新与探索,本就是一条艰辛的路。他们的相遇,让彼此不再孤独。
>>对话老锣
创作跟爱情一样,你不试试,是不会成功的
华商报:为什么叫“老锣”?有什么讲究吗?
老锣:我的德文名字用英文来说是Robert,翻译成中文就是罗伯特。1993年,我到上海音乐学院学习,我的一位老师叫我“老罗”,以后大家都这么叫了,还有的叫我“罗先生”,(笑)好奇怪,我又不姓罗。就这样,“老罗”慢慢成了我的名字。后来,是她(指龚琳娜)提出来加了一个“金”字旁,好像跟音乐就有关了。
华商报:《法海你不懂爱》和《金箍棒》引起这么大争议,作为作曲,你怎么看?
老锣:特别意外。震动那么大,确实没有想到。特别是《法海》这首歌。我们觉得《法海》是很可爱、很简单的一首歌。
华商报:为什么拿法海、金箍棒作为创作的素材?
老锣:《法海》这首歌是为了蛇年创作的。在很多故事里,蛇都是妖怪。我也和很多朋友聊,他们都觉得法海不好,对法海有看法,我就分析,为什么法海不好?原因是他不懂爱。如果老说许仙和白娘子,就有些太单调了。法海这个角色倒是很有特色,于是就从这个角度创作了。
这首歌也不是骂法海,而是一种沟通:你为什么不同意,你不想让我们幸福吗?这其实是一种很调皮、很可爱的“质问和指责”。肯定会有家庭不幸福,表面上在笑,但心里是痛苦的,所以沟通特别重要。
《金箍棒》的创作更早。大概快两年前,有一个电影公司想和我们合作,他们需要一个宣传歌,为了他们新的《大闹天宫》的电影,但这个电影现在还没有拍,最后也没有合作成。这首歌就是那时创作的。孙悟空在中国神话故事中是特别独特的一个角色,但我也研究了一下,没有真的纯写孙悟空的歌,或者展示其个性的音乐,所以我想写一首。
华商报:《忐忑》的作曲也是你?老锣:是。我们其实也很奇怪,我们现在的作品更多的被归到流行音乐的范畴,实际上我们做的是民族音乐。我们的表达的确很不一样,比如中国的舞台有小品,有戏曲,我们则是把它们都拿了过来,然后融在了一起。我们是从音乐出发,在音乐里,把小品和戏曲的元素拉进来。这个对好多人是新的,很有意思。
华商报:现在回过头再看,引起争议的那几首歌,你满意吗?
老锣:如果现在看,我也不太满意,还有很多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她(指龚琳娜)的造型,还可以再完善一些。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创作就跟爱情一样,如果你不试试,你是不会成功的,所以必须要试一试。
对我来说,创作音乐没有太多的框框
华商报:你是怎样走上音乐之路的?
老锣:我对好多事都感兴趣,包括做农活,做家具。其实上大学时,我都没有想到以后会当作曲家。后来我到了柏林音乐学院学习作曲,1993年又来到上海音乐学院学习。从小在我住的巴伐利亚,也有民族音乐的环境,但是他们特别窄,然后古典音乐的环境也有很多框框。有一点对我很重要,就是我从小就没有一个带有框框的音乐概念。
华商报:为什么要到中国来学习?而且据我了解,学的还是中国古琴。
老锣:其实在西方,对中国音乐存在很大的偏见。要不就是特别刺激人的,要不就是一些很慢的音乐。可以说,在世界上很少有中国音乐的声音。我就在想,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难道它的音乐就是这样的吗?也许是我不懂,但是我也听不到。所以我觉得到中国应该是很有意思的。其实那时我最重要的目的是想跟中国的音乐家合作,所以我需要一个平台和载体来到中国。当时正好有个机会,就这样到了上海,学了古琴。
华商报:你在国外接触的中国文化,总体感觉是什么?
老锣:我们认识的中国文化都是过去的,跟当代文化没有关系。关于中国的电影也都是讲过去的。现在在世界上,最著名的中国音乐家是谁呢?我估计是郎朗,他会代表中国人,但是不会代表中国文化,因为他弹的是钢琴,大部分的作品也都是西方音乐的作品,我觉得这是个问题。所以,我现在关注的,是中国文化应该有当代的声音。
华商报:以你的观察,中国音乐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老锣:现在中国音乐越来越有框框了,比如说声乐开始分美声唱法、流行唱法、民族唱法,这还只是声乐里的小框框。其实中国人用的还是西方人的概念。本来中国音乐有很多好的地方,但是挖掘得不够,而且修的墙反而越来越多了。
我觉得龚琳娜是一个很大的钻石
华商报:你眼中的龚琳娜是什么样子?老锣:我觉得她兴趣很广。在思想和逻辑方面肯定不如我好,我会分析得更到位,但是她很容易融会贯通。这方面我和她学了很多,所以我也变得越来越轻松。当然,(笑)她也很漂亮。
华商报:(笑)你们是一见钟情吗?
老锣:(笑)哦,不是。其实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只是说,哎呀,你也是唱歌的,好,那看我们能不能合作。
华商报:在艺术上,她哪点打动了你?
老锣:最初我们一起玩音乐的时候,也是做得特别专业。我一直在挖掘她的声音,我突然发现,她竟然有那么多特别细腻的音色,哇,这真是一个很大的钻石,还没有开发。
华商报:你们在创作中运用了很多中国戏曲的元素,龚琳娜说,最早你听到中国戏曲的时候,却说好听在哪,怎么绕来绕去的?现在想明白了吗?
老锣:中国戏曲好听就在于它的韵,韵和气这两个点很重要。但是中国和西方,气和韵的所指是不一样的。一个中国音乐家在演出,我们说这个人气很好,指的不是他的音乐,而是他这个人。气在西方音乐中则是音乐的过程,韵在西方音乐中是味道。比如说,什么是气?你坐在河边,对中国人来说,气就是你坐在河边、河就是从眼前流过。西方的气是你坐在船上,跟着河走。韵,是你坐在一个位置,看着蝴蝶飞,这是西方的韵。中国的韵,(笑)是你坐在蝴蝶上,跟着蝴蝶一起飞,是强调这个过程。我们在创作中,大量借用了中国戏曲中韵的技法。
我来说两句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