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减肥,有人饿死没粮;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噢!我的天!高级动物……”
1994年,一家叫做“魔岩文化”的唱片公司,一气连发三张音乐专辑: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的《垃圾场》、窦唯的《黑梦》。出于商业宣传的考虑,当时“魔岩文化”把这三张唱片的出版定义为“中国新音乐的春天”。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音乐的春天,而且这个春天的气氛实在太浓太烈。同年年底的12月17日,一场名为“中国摇滚乐势力”的大型演唱会响彻香江,也让听惯了四大天王、劲歌金曲的香港歌迷狠狠地洗了次耳朵和大脑。
可到了2008年,历史如是说:所谓“新音乐的春天”,已经烟消云散、再没人提,只剩一小部分念旧的人偶尔还能在缅怀青春的同时想起“魔岩三杰”。在用激情点燃春天之后,他们迅速消失在人群里。而那些听着他们的音乐长大的曾经的年轻人——曾经在他们的歌声中泪流满面的我们——也随着14年的时光成熟、老去,娶妻生子,升官的升官,离婚的离婚,一语成谶,无可掉头……
2008,7月5日,上海大舞台,“树生长的声音”演唱会即将拉开大幕——我们将看到久违的魔岩三杰与从“摇滚果”蜕变成“摇滚花”的姜昕携手登台。据说一票难求、奔走相告。为什么?为张楚?为何勇?为窦唯?还是为自己?“死了”的张楚、“疯了”的何勇、“成仙了”的窦唯,又为何在这样的日子选择“复出”?又或根本就是一场为了告别的聚会?为所有的“自己”告别?——“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如今,哪里还有正确答案?
张楚
“为什么上半身死了,因为拥抱欲望的下半身赢了。”
记:最近的状态怎么样?《造飞机的工厂》的出版距今已经10年了,这10年你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只是零星听到一些消息,在西安,在青岛……现在还是这种游走状态吗?
张:最近的状态挺积极的。我一个人住,家在五环边上。一个人吃饭,偶尔自己做,大多都是在饭馆里吃。如果不排练的话,平常喜欢在家里看书。最近连续看了两天书,都快看懵了,澳大利亚作家写的叫《爱与亲密》,这给我的启发特别大。以前常会说,我追求佛教,我追求内心。但其实这个“我”已经是外在了,已经不是那个真实的“我”。与其说是启发,其实更是一种震撼,甚至让我自己觉得以前都白活了……
我曾经有过一段到处走的生活,现在北京呆了两年,算是比较稳定吧。我挺喜欢一个人的,平常也不常和朋友见面。但现在想法会有些改变,可能会更多和朋友呆在一起吧。
记:你的音乐抒情、人文、悲天悯人,感动过很多人,也承载了很多时代性的价值,你还在展开新创作吗?创作观有没有什么改变?
张:有做新的东西,前段时间我们参加了义演,我唱了新歌《向日葵》。其实挺怀疑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做的音乐,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高了,所谓悲天悯人什么的。那样挺不好的,其实我就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摆得那么高去俯瞰众生呢?我自己的生活就有很多问题,很多年、很多时候我都无法自己去面对和彻底解决。现在的想法就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音乐,平行于生活就好了。以前相信真理,相信有一种共性的东西在,你抓住那个就可以了。20岁、30岁一直这么想,现在不会了……人和人太不一样了,我平常也上网去看很多人的BLOG,也在MSN上和朋友聊天。你会发现,太不一样了。有些人就很高兴他们的生活,有些人就在过很荒芜的生活,但看上去他们都差不多。所以你能够代言谁呢?你唯一了解的只是你自己罢了。现在我会把做音乐当成工作,是份能让我感到快乐的工作。
记:曾经在舞台上万众瞩目,你也是很多人的精神偶像。这会不会带给你生活上的压力?这些年的消失和游离会不会给你造成落差?
张:有时候挺反感自己的。在舞台上万众瞩目?我不期待这个。我反而觉得有时候自己的力量太微小了,太不足道了。那年去内蒙古草原演出,我在台上唱歌,有个歌迷很激动,冲过来拥抱我,一下就被保安很粗暴地挡住了。哎(叹气)……我那时候觉得太难过了,觉得自己很罪恶。你在台上表达“爱”啊什么的,可就发生在你眼下的事情,你都没有能力解决……
记:听说有段时间你在做没有歌词的音乐?那是什么感觉,还会继续这样的尝试吗?
张:对,一直在做。学习用电脑做音乐什么的。之前跟何勇一起给纪录片《敦煌》做了配乐,他做一段我做一段。前段时间我还做过游戏音乐,给朋友听,他们都觉得不错,挺好玩的。
记:对现在的音乐环境有什么样的看法?还会想作为一个音乐人的责任问题吗?
张:我觉得现在处在一个混乱之中,但一定要变得更加清醒和明白。
做音乐肯定是需要负责任的,比如说一张唱片进入到社会里头,就能通过它让喜欢你的歌迷、喜欢你音乐的人把社会的某一部分看清楚。能做到这一点,就说明这张唱片做成功了。如果大家都在这个混乱里面,而你又没让他们看清楚,你自己也还在“乱”里面,那么你的东西就是没意思的,就算你再出五张唱片,那种坏的东西始终是坏的……只有我们都明白了,我们才能活得幸福。如果没能让那些和你交流的人明白,那你就是没做好。
记:1994年是你们激情歌唱的年代,在你的音乐中对社会现实提出了很多犀利的质疑和抨击。时间过去14年了,你觉得这个时代变好了吗?
张:肯定有进步的一面。比如说,当初听我们音乐的那些人,他们开始进入社会,承担一些责任,开始独立去面对生活,也有能力去应对现实了。我觉得这些是变好了,但肯定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或者说没有彻底被解决。
记:作为一个亲历其中的人,你怎么看待魔岩时代的传奇与悲剧?
张:我最近写了一篇博客,把我这十年的事彻底捋了一遍:“为什么摇滚乐死了?因为创造财富的人赢了。为什么上半身死了?因为拥抱欲望的下半身赢了。为什么魔岩三杰被下半身打?因为下半身地盘不够大,所以它要跟你打;它为什么要跟你打?因为它用的都是自然本能跟你打,它没有上半身,所以它的欲望一定打赢你。”我觉得我把社会看明白了,所以我更应该去做好多事情……现在我就相信我自己了……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糊涂:我为什么老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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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13年的"魔岩三杰"窦唯、张楚、何勇(从左至右)将再次同台 中国摇滚曾几何时也辉煌过,崔健、张楚、窦唯、何勇等中国摇滚人已成为那个时代的标签...
07-06-11 0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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