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秦：《大约在冬季》我唱起来就会觉得烦

齐秦专辑《狼》

齐秦是流行音乐由民歌和偶像时代，走向了唱作人时代的标志

　　就上世纪80年代的大学生而言，他与罗大佑、崔健是那时校园的绝对偶像；对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大陆歌手而言，他是模仿的热门人物；对台湾乐坛来说，他是流行音乐由民歌和偶像时代，走向了唱作人时代的标志。如今的齐秦体形变了，歌路改了，声音哑了，神话不在了……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依然还有回忆。这很音乐道路

　　“那时候台湾不能留长发，抓住是要被剪的”

　　出道之初，公司想让齐秦穿上白西装、白裤子，唱肉麻歌曲，走偶像路子。但是年轻气盛，又有些悲观厌世的齐秦，却深知自己不是这块料。于是深受西方流行音乐影响的他，一眼就瞄上了EAGLES合唱团的专辑封面上8个人，清一色皮夹克、太阳眼镜、电吉他、皮裤的桀骜不驯造型。用他的话来形容，就是这个东西“靠谱”！所以，长发飞扬的形象和天生高亢的嗓门这般的绝配，与公司精心打造和宣传策划毫无关系，一切源于其真性情的自然流露。所以，多年来，无论齐秦有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大家心中他依然还是那副浪子范儿。

　　南都娱乐：出道之初并不是以民谣摇滚起家，是怎么开始做起了这种风格音乐，并且在台湾大受追捧？

　　齐秦：其实更早以前我唱的是小调，比如《又见溜溜的她》等，但那些歌都不是我的创作，是公司安排唱的，虽然说也在台湾取得不错的成绩，但并不是我喜欢的歌路。我一直很喜欢摇滚，但是大家都觉得我的声音比较干净，通常唱摇滚的声音会沙哑一些，所以我比较适合唱民谣摇滚。

　　南都娱乐：你退伍后出版的个人首张《狼的专辑》一炮而红，但据说这张专辑是拖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出的，是不是也蛮艰辛的？

　　齐秦：最初写完的时候拿给老板听，老板还说，你写“狼”干什么？狼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不是一个什么很好的东西。但是我是创作人，所以坚持。老板就把我冷冻了两年，到后来合约都快到了，他说如果你再签的话，我就帮你出唱片，就用这个来加注，我当然特想出唱片嘛，所以就不得已，跟综一又签了五年，前后共签了十年。之后我又去当兵，一当就是三年，三年之后回来又冻了一年，到了第五年快要结束时，我才出了第一张专辑。才出了《狼I》专辑那时，刚出来也不能上电视，因为我是长头发，不能上电视。那时候台湾不能留长发，抓住是要被剪的。所以都是通过电台DJ，他们喜欢听我的歌，在各个电台播，那时只有三个电台，很容易就打满了，一下子就走完了。所以当时还是算比较好。

　　南都娱乐：你所在的综一唱片当时可以说是大牌如云，你也帮他们写了很多歌，比如杨林。

　　齐秦：是啊，像张菲、郑敬一、杨林、胡瓜、黄仲崑都是综一的歌手，邓丽君也是综一的。我算是最小牌的，老板看中我，就是因为我会创作。当时我帮别人写很多歌，一首歌是7000台币买断，而且是外面的人收进来是7000台币，我们是自己公司的人，就只能卖到3500台币，公司一整年才给我5万台币的薪水，连生活都不够，我得靠在餐厅里面演唱才能挣够自己的生活费。后来就有点故意闹脾气，写了很多歌，就是不拿出来。老板也大概知道了我的意思，就亲自送瓶上好的白兰地到我家，让我帮杨林写歌，态度一百八十度地转变。我的心也软，就帮她写了一个电影专辑，还有《玻璃心》。

　　南都娱乐：从演唱方式到创作，你似乎都有受到姐姐齐豫的影响？

　　齐秦：我觉得嗓音是天生的吧，当然也有后天的关系，譬如说餐厅唱太久了，可能声带会长茧，因为餐厅里面太吵了，就得靠吼，唱歌的位置不对的话，就很容易长茧，但是我还好，先前有跟姐姐学过一段时间，而且姐姐的老师李泰祥也教过我一些东西。他们早期在录制唱片的时候，我是从两轨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们，那时专业的录音还只有两轨。后来慢慢发展到4轨，6轨，8轨，12轨，24轨，36轨，72轨，一直到现在是无限轨⋯⋯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经历过。当时，李大师经常会周末在自己的家里举办一些家庭的聚会，会邀请上罗门、三毛这些诗人聚会，大家一起喝酒，聊天，聊胡因梦⋯⋯有一首歌叫《春天的浮雕》，是我姐唱的，其实那个是罗门帮胡因梦写的，写的就是胡因梦的样子⋯⋯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待在旁边，偷听到很多这样的侧面的小故事，慢慢也受到一些熏陶，对我以后的创作也是有帮助的。

　　南都娱乐：有人评价说你的新专辑《美丽境界》虽然依然打动人心，但是嗓音却大不如以前了。

　　齐秦：是不够高的意思吗？其实早期的时候，我觉得高音的东西比较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因为比较激昂，但是演唱《偶然》这种歌曲，你想激昂也激昂不起来，它本身就是比较抒情的东西。当然经过岁月的洗礼，嗓音也会有变化，再加上心情的关系，这张唱片是刻意地把调子降了一点点，想用比较呢喃的方式来诉说故事。而且现在觉得完美会有些假假的感觉，太过于完美了，就不真实了，反倒真实的东西多半都会有些小小的瑕疵。可能也是因为年纪的关系。

　　南都娱乐：看来你认老了，是不是因为年龄越大，就会更喜欢古典音乐？像巫启贤、高晓松去年出的专辑都用了古典音乐的元素。

　　齐秦：好像真的是这样哎。小时候李泰祥老师每天在家里听歌剧，真的是很陶醉的样子，当时我就很不理解，因为我实在是听不下去，呵呵。听到现在，就听出了一些东西，听出了他们感情的表达，包括音高，他们声音的宏亮、厚度，包括他们的声音跟交响乐的呼应⋯⋯其实我是有计划的，下一张会做不插电。

　　红透大陆

　　“《大约在冬季》不是我的得意之作”

　　1986－1987年年间，其音乐悄然好。

　　流入大陆，自大学校园始，声名迅即远播。1988年下半年，专辑《狼Ⅰ》与苏芮的《跟着感觉走》一起被南海音像公司引进，开大陆正式引进港台音乐作品之先河。虽然齐秦的好歌甚多，但最被大家广为流传的非《大约在冬季》莫属。然而，对齐秦本人来说，这首不管从旋律、歌词，还是其创作背景（为王祖贤所作）无不让人动容的歌曲，却并不是他的心头好，仅仅是抱着“服务大众”的心态，才让他在无数次的走穴中忍受着重复的折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

　　南都娱乐：当时你是大陆最早引进的台湾歌手，你在台湾有听到消息吗？

　　齐秦：完全不知道。两岸是一直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才开始三通。第一次来北京，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就是峦树，峦树开了个马场。我们就相约在马场，还有黑豹一群人，包括窦唯、王菲什么的。那时候王菲还没有出片，非常年轻，还跟着峦树，呵呵。大家都挤在一个小屋里面，外面很冷很冷，大概是十一月、十二月左右，外面吹着风，很冷很冷，我们烤一头全羊，一起喝酒。那是我第一次喝二锅头，喝起来比台湾的高粱还顺，喝得酩酊大醉啊，第二天上飞机前吐了一路。

　　南都娱乐：你在大陆最火的歌非《大约在冬季》莫属了，但是听说现在你已经不想再唱这首歌了。

　　齐秦：现在真的会觉得有点烦了。因为我根本没想到这首歌会这么的红。其实当年我写这首歌的时候，是很简单的一种感觉，就是要去当兵，马上要跟女朋友（王祖贤）分别，跟妈妈说BYEBYE，抒发离别之情而已，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喜欢这首歌曲，蛮想不透的，而我自己喜欢的一些歌曲，大家的反响就一般。

　　南都娱乐：有些时候非唱不可才会烦？

　　齐秦：没办法，比如说去参加中央电视台的演出，就非要你唱这首歌，去一些偏远的地方走穴，人家就要你唱这首歌，那怎么办？像《狼》啊，《外面的世界》啊，《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啊，都还好，但是《大约在冬季》我唱起来就会觉得烦，因为这首歌并不是我的得意的作品。

　　南都娱乐：早期大陆有很多人翻唱过你的歌，你对谁的演绎印象比较深？

　　齐秦：其实这都是他们跟我说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来大陆，看到外面卖我的磁带，上面也印着我的头像，买回去一听，觉得很奇怪，这不是我唱的啊！还蛮新奇的。张行从监狱出来后，出了一张专辑叫《太阳雨》，里面就以翻唱我的歌曲为主。蔡国庆翻唱过《外面的世界》，早期还有谁来着？屠洪纲也唱过。不只大陆的歌手吧，还有张国荣也唱过嘛。我觉得，好听的歌大家唱，不同的人表达不同的情感，领域宽一些，可以想得更透彻一点。

　　两段感情

　　“王祖贤在我心中一直是那样好的女孩”

　　王祖贤和齐秦于1987年合拍电影《芳草碧连天》结缘，齐秦对王祖贤一见钟情并展开追求，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之后的十几年，这段感情就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牵扯不清。直至2004年，齐秦公开与小女友雅雅的恋情，和王祖贤的关系才宣告结束。而如今，当齐秦与女友在媒体大众面前大秀恩爱，谈婚论嫁的时候，远在他乡的王祖贤还会打来电话质问真假，齐秦更是只能以说谎作答，以免令对方难堪。

　　南都娱乐：你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前段时间接到祖贤的电话，几年没见面，会不会感触颇多？

　　齐秦：我们大概在两个月前通过电话。五六年没有见过面，没有说一直联系，偶尔，她会突然打电话过来，我去加拿大做演唱会的时候，也给她打过电话，想要邀请她来看，她没有接电话，她有没有来我也不知道。听她讲起来，她的生活过得很平淡，甚至于有些太过于平淡，因为加拿大温哥华那个地方像个小镇一样，都是比较像养老的地方，平时的生活也就是打打球、钓钓鱼，也没有太多华人可以工作的机会，她在那边到底是怎么样的修心养性，是完全都在吃斋念佛，还是怎么样，我都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我觉得有点走得太深了，影响到她的生活，以及对事物的看法了。

　　南都娱乐：听说她问你结婚的事情了？

　　齐秦：她问我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我说没有啊。因为我也不确定她有没有男朋友，我觉得她应该是有了，但我不确定，也不想去伤害她。

　　南都娱乐：她还爱你，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

　　齐秦：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出于善意对她说，没有啊，就是相处啊，相处看看啊。轻描淡写一下。我说大家都很关心她，然后她就哭了，我就觉得她可能有些什么事情不开心，但是又不方便问，不知道是情感的问题还是在宗教上带给她的一些困扰，不太好问。还有一个传言说她出家，我也问她了，她说没有，我想她也不至于。我还问她你的身材恢复了吗？她说恢复了，一直在做运动，现在跟以前一样，我说那就好，我说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那样好的女孩，你一定要好好保持下去哦，很多朋友都很关心你哦，不要放弃哦！她说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讲到这里就比较开心一点，那就表示她的身材是真的恢复了，哈哈。

　　南都娱乐：现在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齐秦：亲情吧。其实很早就这样了。因为男女两个人在一起，超过十年都没有结婚，那两个人也就这样了，结不结都一样了，好像没什么差别了。

　　南都娱乐：你现在的女朋友会介意你和王祖贤的过去吗？

　　齐秦： 应该还好吧，我都跟她讲过了，而且不用讲她也很清楚了，因为都已经出书了嘛。我跟她父母也都讲了，我就是一个这样子的人，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会带她走一段人生的路，而且我肯定会比她早走一点，但是最起码我带她走过的路，她肯定会觉得很珍惜的，假如我走了之后，她要是愿意改嫁，我一点也没有问题。

　　南都娱乐：你们的年龄差距蛮大的，她的父母有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齐秦：没有，他们是到后来才知道的。等我们决定要结婚了，她爸才跟我讲，其实最初的时候我是对你有意见的，我说我明白，毕竟我们的年龄有差距，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漂亮女儿嫁给一个死老头子，对不对？不过他们还是挺客气了，就觉得我除了是一个艺人之外，其他方面表现得都还可以，譬如说做事啊，能够自己做的就尽量自己做，不会指使佣人。然后跟雅雅相处的时候，虽然总会有些自己的脾气，但是也会让着她。而且我年纪比她大，就会教她很多，比如一些心灵上的思维方式等等，让她少走弯路。

　　南都娱乐：你和雅雅的好日子定了吗？

　　齐秦：我想应该快了吧，我跟她相处已经四五年了，也非常愉快。中间当然打打闹闹也是有的，有一度还曾要分手，但是大家觉得说不容易嘛，不要轻易去放弃，花了那么多的工夫，大家彼此去包容去理解，而关于未来的那么美好的一个图像，我们当然要尽量去把它促成，当然另一方面也是我已经到了年纪了，我要是再不结婚的话，将来我的小孩都要管我叫爷爷了，怪怪的，我最向往的就是成立一个家庭，在外面怎么都没关系，回到家里还是有个避风的港湾，男人都是这样嘛。

　　南都娱乐：你对她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是？

　　齐秦：嗯，因为我是山羊座，山羊座平常做事比较一板一眼，就是平常有点像军人的感觉，在家里就是一丝不苟，该怎样就怎样，然后突然有一天，我也可能是喝了点酒，就跟她讲说，你在我这一辈子当中，是我最爱最爱的人，然后她就崩溃了，因为我从来不讲这种话的，讲这种话太肉麻了，对我来讲，当然那天也是因为喝了一点酒，我就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就对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在乎你，其实我是非常在乎你的，我就说祖贤跟我在一起的光阴是非常美好的，但是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到目前为止，真正跟我朝夕相处的，只是你，你是我最爱的人，当时她就崩溃决堤了，她说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哎，真的很感动。

　　南都娱乐：《大约在冬季》是你写给王祖贤的歌，那有没有计划过也要为雅雅写一首歌？

　　齐秦：我把这个计划放在后年吧，因为明年可能是做我的不插电专辑，我需要用两年的时间来寻找一种新的乐风，我不太喜欢做原地踏步的东西。我需要一点时间，能真正把自己心目中的一个类型的音乐，比较有个性的音乐表达出来的时候，才会做这个事情。

　　曾经桀骜的狼，但如今……

　　文_王洞洞

　　我大概读初中时，一个已经上了大学的叔叔来我家，他一边辅导我做功课一边吹牛大学经历。说了翻墙跟女孩约会，说了把自己的书桌抬到第一排，因为教室太吵听不到老师说话，还说了他跟同学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买到一张齐秦的演唱会门票……我记得他当时很骄傲地说，齐秦啊，我们都疯了。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

　　齐秦在上个世纪的演唱会盛况我没见识过，但歌后来没少听，在大家都迷恋郭富城、张学友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以为学齐秦的长发、理解郑智化的歌词，都是件彰显个性的事。但这些只能是“显得”个性，后来在满大街的卡拉OK里无数次看到齐秦的长发、假模假样地抱着吉他故作叛逆时，都会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如果说《狼Ⅰ》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另类，那么到了《狼Ⅱ》的时候，齐秦应该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摇滚歌手了。可是你知道，皮衣、长发，只是摇滚的一个噱头……许多年之后，当谢霆锋再站在台上声嘶力竭地狂吼时，已经不会再有人将此误认为摇滚了。

　　我对《大约在冬季》这些标志性歌曲没什么感觉，反倒是那首并非齐秦创作的《痛并快乐着》让人心动，舒服自然，不再故作高亢，款款深情而不留遗憾的看破……但好像并没有多少人能记起这首歌，很搞笑的是几年之后白岩松把这个标题拿来做了自己书的名字，这个貌似深刻韵味无穷的短语开始流传。

　　那种少年无知“被骗”之后的反思，我想谁都有过，比如我们当年都崇拜的阿诺施·瓦辛格生出赘肉时，再比如性感的叶玉卿半老徐娘时，还比如王祖贤的黑丝袜变成了远方入教出家的消息……那不是他们的错，是大自然的心机和力量。此时，齐秦已经步入中年，他的爱情，现在叫“忘年恋”。回头听现在齐秦的专辑或者演唱会，早就不见那些高亢的嘶叫，深情的回归？其实不是，他一直都是情歌高手，擅长款款深情地演绎，创作歌手、叛逆浪子，都不如他的一次动情演绎。

　　世间总存在一些悲哀，大家去看齐秦的演唱会，多少人都是去听老歌的，这就跟最近齐秦出来宣传总是要不得不提起王祖贤一样，曾经桀骜不驯的狼，如今也要通过消费自己曾经的恋人，来满足自己、满足观众。